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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第1页）

只见白言脸上露出一个惨烈到极点的笑容，双手握住刀身，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向自己的膝盖砸去。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清脆刺耳的断裂声，在死寂的东街乍然响起。那柄象征着荣耀、传承与野心的厨刀，应声而断。锋利的刀尖跌落尘埃，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而冰冷的光芒。白言握着断裂的刀柄和半截残刃，指缝间渗出鲜血，他却恍若未觉。他最后深深地、复杂地看了白景一眼，那眼神中有怨恨，有不甘，但似乎也有一丝解脱般的释然。随即，他如同失了魂魄的木偶，丢下断刀，踉踉跄跄地推开人群，在无数道震惊、怜悯、鄙夷的目光中，失魂落魄地消失在东街的尽头，不知所踪。一场声势浩大的厨艺对决，竟以如此惨烈而戏剧性的方式落幕。东街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的声音。白景看着地上那截沾着血迹的残破厨刀，又望向白言消失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苏老爷子站起身，打破了沉默，声音洪亮而带着深意：“胜负已分！白景以‘本真’胜‘奢华’，以‘心意’胜‘技艺’！”另一民老饕也跟着站起来，附和道：“何为‘至味’？能引动人心共鸣之味，方为至味。”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终于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东街。所有人都在为白景欢呼，为这扎根于烟火人间的胜利欢呼。街角。江砚收回了投向场中那截断刀和消失身影的目光，最后落在了被众人簇拥的白景身上。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底，此刻清晰地倒映着那抹月白身影，仿佛要将这一刻烙印下来。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对身边的随从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随从会意，悄无声息地离开，走向那几口曾烹制出“河野沸腾鲜”的大锅。江砚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喧嚣的街心，那在阳光下闪耀着温暖光芒的“至味”之地，然后，墨色的身影悄然转身，如同来时一般，无声无息地汇入人群，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地上那截冰冷的断刃，以及街心久久不散的、属于胜利与烟火的热烈气息。远在京城的阴影，想必已感受到了这来自南方的灼热锋芒。五味街碑明天会是个好天气……东街那场惊天动地的厨艺对决，以及白言当众折刀、失魂落魄离去的惨烈结局，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在南州城乃至更远的地方炸开了锅。街头巷尾，茶楼酒肆，无人不在谈论这场堪称传奇的“至味”争夺战。“啧啧，你是没瞧见，白老板就用那些小鱼小虾、野菜豆腐，愣是把百味楼传人那些山珍海味给比下去了！”“那叫一个绝！特别是最后那个‘叫花鸡归处’，斗里藏着个微缩的百家宴！神乎其技啊！”“白言那脸，白得跟纸似的，最后咔嚓一下把祖传宝刀都给砸了！啧啧，这是输不起啊还是真疯了？”“要我说啊，白老板就应该当场把那白言拿下。宝刀是白老板的亲爹留下的，女承父业，嗐，结果被那孽徒给毁了。”赞誉如同潮水般涌向白景和东街。苏府干孙女的身份，加上这实打实、众目睽睽之下的胜利，让白景的声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点。闻香来日日爆满，不仅是南州本地人，连邻近州府的食客都慕名而来，只为品尝一口那传说中能“化平凡为神奇”、“引动人心共鸣”的至味。梅姐的烧饼摊、余大姐的鱼摊、付大姐的豆坊……整条东街都沐浴在这荣耀的光辉下，生意红火，人人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白母的气色越来越好，甚至能在天气晴好时，帮着在闻香来后院择择菜，指点草儿绣花。福伯依旧沉默，但眉宇间那份沉郁似乎散去了不少，码放柴火时，偶尔还能听到他低沉地哼两句不成调的乡谣。草儿则成了小小的“解说员”，总被好奇的食客围着，让她讲那日街心斗菜的精彩。然而，这片蒸腾的烟火与赞誉之下，一股潜藏的暗流正裹挟着北方的雷霆之怒，即将带来最终的清算。京城，苏府。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香炉里名贵的龙涎香也掩盖不住那股令人窒息的压抑与……恐惧。心腹垂手侍立，头颅几乎埋进胸口，大气不敢出。他刚刚用最简练的语言，汇报了南州传回的消息：白言惨败，当众折刀，不知所踪；白景大获全胜，声望如日中天；南州大厨之位彻底稳固。太师椅上，白伯父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他死死攥着那份薄薄的信报，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骇人的青白色，手背上的血管根根暴起，如同扭曲的蚯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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