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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葛文章夫妻拿引娣换粮食的事算是这样平息下来。苏家，宁九月看着见了底的米缸，听着苏老太说还借了邻居牛大妈家半斤高粱米凑的，就气得不行。“娘，你可真行！为了他狼心狗肺的葛家人，我们苏家现在全都要饿肚子了！”说完，她看了眼院里子呆呆望天的引娣，恨恨道：“小讨债鬼！”没想到原本一直安安静静，懵懵懂懂的引娣竟转过身来，皱起了小眉毛：“偶不系头炸滚（我不是讨债鬼）。”“哎哟妈呀！引娣会说话了！”宁九月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很快就兴奋地直扒拉身边的苏老太，“娘，你听到没？引娣不是哑巴！她一来咱们家就会说话了！”苏老太自然也是欣喜异常，在屋里换衣服的苏大山也听到了，二人不约而同朝瘦弱的孩子走去。宁九月爬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赶到他二人前头最先跑到引娣跟前，原本埋怨不满的脸上多了几分促狭的笑意：“你不是讨债鬼，那你是谁？”引娣听到自己奶声奶气的发音都已经懵了，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现在听到宁九月的问话，引娣又懵了。她是谁？她在哪儿？她在干什么？她望了望远处蔚蓝的天空，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双小手，看了看眼前膀大腰圆，脸上毛孔粗大，盯着自己眼睛发光的女人，脑子里一片空白。她直觉自己不该是现在这样才对。是啊，她是谁呢？“纳尼系水？尼不因系偶吗？（那你是谁？你不认识我吗？）”想不出答案，那就问。宁九月过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引娣说的什么。“我是你大舅妈呀！”宁九月看着引娣认真的样子，觉得好笑，“咦，不对，娘，她不是葛家人，是咱苏家人了，那她该怎么叫我？”“你自然是她娘！”苏老太乐呵呵的，轻轻拉着引娣的手，嘴呶了呶，“这是你爹，我是你奶奶。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娘？爹？奶奶？”引娣呆呆的，这几个字倒是吐字十分清晰。“谁要当她娘，咱们家因为她都要饿肚子了！我去找野菜去。”宁九月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嘴角却没忍住向上翘。“九月，等等！”苏老太叫住宁九月，又慈爱地安抚看起来呆呆傻傻的引娣，轻声道，“你娘就是这脾气，刀子嘴豆腐心，她可疼你了。”“谁疼她了？”宁九月又翻了个白眼，“娘，等什么？”“她既然来我们家了，我们给她取个名字吧，引娣这名字我不喜欢。”“引弟？偶饺（我叫）引弟？”引娣一张小脸皱成苦瓜，“改！（鼻兮）必须改！”“合着你连自己名字也不知道？小傻子！”宁九月也乐了，“娘，你是咱家最聪明的，你给她取个新名字吧。”苏大山也傻呵呵地笑，稀罕地看着引娣丰富的表情，不等苏老太开口，他先开口了：“九月，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女儿吗？现在也算称心如意了，不如就叫如意？”“不行！”宁九月还没开口，小人儿一副苦瓜脸又来了，说得斩钉截铁。“为什么？”宁九月有些好奇。“鱼一鱼一，虽偶心一，快快显灵（如意如意，随我心意，快快显灵！）”她小眉毛皱起来，有七分疑惑三分懵懂，“香在念洗么舅鱼（像在念什么咒语）。”这……初开口说话的小人儿口音太魔性，苏老太三人没听懂，反复询问了好几遍也没搞懂，倒也不继续问了。总之，小人儿不满意“如意”这个名字。“那叫‘喜宝’可好？”苏老太看着大儿子和儿媳脸上如出一辙傻乎乎的笑容，想了想。借口，都是借口！小人儿觉得她好像不叫这个名字。可她想不起自己叫什么名字了。这个名字不像念咒语，可以接受。于是，苏喜宝小朋友认认真真点了点头。然后，下一秒，她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响了起来。“还说不是讨债鬼！我真是欠了你的！”宁九月嘀咕着转身，“给老娘忍着！我这个欠债的这就去给你找吃的！”苏老太笑骂：“你呀，收收你这嘴！别吓到喜宝！”宁九月还真转头看了过去，苏喜宝小朋友正呆呆地看着自己脏兮兮的小手，皱着小眉毛陷入了沉思。“我吓到她？呵！明明是她突然说话吓到我了……”宁九月嘀咕着，背上背篓，拿了镰刀就往外走，“今天大郎从鸡窝里掏了个鸡蛋出来，娘，你给小讨债鬼冲来吃吧！”苏老太瞪了宁九月背影一眼，看向苏喜宝，见她发着呆，没听到宁九月的话，倒是摇头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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