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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第1页）

李长安来到大门前仔细打量。梁家的大门掉了油漆，红色褪成了白色，其上不知是何人酒后乱画的涂鸦。门钉一颗一颗锈得发黑，大约是山间水汽所致。大门虚掩着，只留一条细缝，依稀间似有阴风从内而出，仿佛有人刚刚溜了进去一样。陈小北来到门边，朝门缝里迅速勾了一眼。里面一片茫然，白雾旋绕，什么也看不见。于是他拉了拉李长安的袖子，心惊胆战地问道：“凶宅里会不会有鬼？”江湖上有些说法，偏僻之地风水邪恶，往往出现一些灵异怪事，什么半夜鬼敲门，还有什么诈尸尸变。人们常说，住在这些地方的人肯定诸事不顺，短命夭折。如今梁家遇上灭门惨案，陈小北担心是厉鬼所致也不足为奇。“你胆子这么小还闯荡江湖？”李长安讥讽。陈小北不服气：“我哪里害怕了？我就随口一说！”这里确实给人一种强烈威胁感，仿佛是孤魂野鬼游荡之地。旁人来了肯定毛骨悚然，胸闷气短。但李长安不是寻常人，他始终面色平静。五年前，他被人扔下了归墟鬼城。那里才是真正的魑魅魍魉聚集之地，阴森又恐怖。他既已在鬼城杀出一条生路来，如今在这样的地方内心定然毫无波澜。李长安无奈地撇了陈小北一眼，安慰起来：“小朋友，你放心吧。梁家被灭是人为，根本不是什么妖魔鬼怪所致。”可是下一秒，大门突然咯吱一声。不堪重负的承轴，载着两扇没有对齐的大门，缓缓打开了。从里面开的。梁家异闻“什么妖怪！”陈小北怪叫一声，瞬间拔剑出鞘，闭着眼睛朝前方胡乱一通砍。但是他什么也砍到。前面一无所有。没有扑面而来的妖怪，只有铺天盖地的白雾。大雾弥漫，比外面的雾气浓郁无数，只能勉强看见几尺外的青石板路，就连周围的四合院都看不见。四下无风，大门定然不是被风吹开的。“刚才到底什么东西开门的？”陈小北吓坏了，他使劲扯了扯李长安的袖子，仿佛生怕李长安不见了。李长安并不知道。但有一点他可以明确，这时候躲在梁家的人注定跟梁家灭门这件事有关联。周围白雾弥漫，山谷里的水汽再大也不至于让人看不清方向。这白雾肯定不是天然形成的，有人动了手脚，就是要让来者什么也看不见。夜间水汽最浓的时候，如果运用灵气将这里包围，里面的白雾即使到中午也不会散开。灵气清冷寒冽，甚至会使得这里的白雾越积越多。将梁家灭门的行凶之徒果然是江湖之人。“管这么多干什么，先进去吧。”李长安一耸肩膀。陈小北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很明显害怕极了：“梁家人不是死光了吗？刚才谁开门的？会不会有鬼？”“大白天的哪里有鬼？有人开门说明里面有活人嘛！”李长安道。陈小北看着前面白茫茫的一片，如果有人借着这大雾跟在他们身后，他们恐怕根本发现不了。刚刚得到闯荡江湖的通行证，怕死之心却升起来了。“万一那人在背后捅我们怎么办？”李长安骂道：“你对得起你腰上的门客令牌吗？跟你老爹进朝廷办事去！”陈小北一听这话，二话不说大步迈进梁家。这里寂静无声。他们走得很慢，自然而然朝对方靠近几步，刻意留意身边白茫茫的雾气，仿佛随时会有什么东西兀然冒出来。走了一阵路，白雾越来越重，起初还勉强能看见十步之外，后来伸手不见五指。陈小北依然昂首挺胸走在前面，步伐却小心地不得了，几乎是踮着脚在走。这时，陈小北突然感觉自己踩到了什么东西，空心的，于是低头看去。脚下白雾旋绕，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于是他让李长安停下脚步，自己俯下身仔细观察。就这一看，陈小北尖声大叫，脸色煞白，一蹦三尺高。这反应让李长安内心一惊。他蹲下身子，只见一颗狰狞微笑的头颅冲破白雾，撞入他的视线。这是个孩童的面容，烈焰红唇笑得诡异，腮帮上涂了两圈大红色。有眼，但无睛。原来是个纸扎的人头。李长安把它捡了起来，在手里颠了颠，轻飘飘的，还有些潮湿。孩童的脸扁了一块，应该是刚才被陈小北踩的，嘴唇上的颜料花了，糊到了下巴上。陈小北抚摸着自己心口，长长舒了口气，而后道：“你能不能别碰这些不祥的东西？”李长安不理他，继续打量这个纸人头。它的做工很粗糙，脑袋下还有一小撮纸。它本来应该有身体，但身体和脑袋分家了，它的身体正藏于村落的某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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