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山的风,金光洞的莲池。那曾映照着少年意气与少女清影的秋水,如今依旧沉静,倒映着九天之上的琼楼玉宇,也倒映着莲座旁那道颀长而疏离的身影。哪吒,或者说,如今的三坛海会大神,垂眸望着水中月影。他记得。记得每一片莲瓣舒展的姿态,记得少女赤足踩过池边青石留下的水痕,记得她接过自己笨拙采摘的莲蓬时,眼尾弯起的那抹弧度。像新月初升,清辉流转。他甚至记得她指尖的温度,记得她笑着,声音轻灵如溅玉:“你说我像这水里的月亮?那你呢?像不像那天上烧得不管不顾的太阳?”每一个字,每一帧画面,都烙印在他神魂深处,如同昨日重现,可这清晰,却是冰冷的琉璃,剔透且毫无温度。他记得“爱”这个字眼曾如何在他胸腔里轰鸣,记得那份想要将明月拥入怀中、将秋水据为己有的灼热渴望。他记得自己曾为那人不惜换上罗裙,描摹花钿,只为做一个小小的仙娥,陪在她身边,静静守望。那份浓烈到足以翻天覆地的少年爱意,他曾以为是永恒不灭的赤焰金乌。如今呢?赤焰仍在,焚尽八荒的威能依旧,足以让妖魔辟易,让神鬼俯首。他站在昆仑之巅,脚下是无数骸骨堆砌的雪山,三太子就该无心无情,无悲无喜。但他记得自己似乎答应过一个人,要带她去看雪,昆仑的雪终年不化,浩渺纯净,他想,应该是最好的雪。可是,那人是谁?面目模糊,声音消散,只剩一个空洞的承诺梗在心间,刺得他微微蹙眉。他问师父。“为师座下,只收过你一个徒弟。”只他一个。似乎那些并肩踏过山涧溪流、共看过云卷云舒、在莲池畔笑语晏晏的漫长岁月,只是他神游太虚时一场过于逼真的幻梦。梦里有个如秋水映月般的少女,清晰得触手可及,醒来却只余指尖一片虚无的冰凉。莲座上,七苦元君静静阖目,她感受着莲台旁带着锐利锋芒的气息。她是清醒的旁观者。眼睁睁看着炽烈的金乌之光,如何一点点灼干近在咫尺的秋水,蒸腾所有温情的雾气。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分是真的。只是缘分浅薄如早春的冰,看似晶莹剔透,却承受不住金乌真正升起时的温度。她的泪是滚烫的,烙在他纯净无垢的身体上,如同无法剜下的疤。她为他流尽整整一千七百五十二年的泪,月亮为他沉入泥潭,却被他亲手搅碎。踏入那方门时,他落下了一滴泪,以为那样就能留住她。她说,“不够啊,哪吒。”“我要你为我流尽一生泪。”自此,目中无人、心高气傲的玉面杀神戴上狐狸面具,遮挡那颗小痣和流不尽的泪。旧日的幻影逐渐重现,重构。他将自己投入新的轮回。与应,不要原谅我。永远都不要原谅我。梦境往往连接着过去,未来。老道人捋着胡子,对着一脸茫然的小童如此说道。小姑娘不以为意,揪着师父的道袍摇了摇,她刚被师父捡回来,什么都不知道,只想吃甜甜的果子,闻香香的花。老道人摸了摸她的头,道:“你与我另一个徒儿有缘,若有机会……”结果她光顾着吃东西了,对师父的话一知半解,只连连点头,也不知听进去没有。老道人看向她的眼神却多了复杂。之后,她在凡间行走,用师父给的往生绫,一路杀妖吃东西,杀到哪吃到哪,直到师父传来通讯,叫她回去见见“师兄”。当天回到乾元山的夜晚,她便做了梦。梦中似乎有位身着金甲的少年将军,抱着个死去的女子,周围许多漂浮在云头的人,不知在说什么,她想听清些,梦境便在瞬息间消散。与应回过神,很快倒反应过来,那位师兄怎么还不见人影?她垂眸,池中倒影竟让她有些陌生,违和感在心头挥之不去,她退后了些。“看够了吗?”清亮的少年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惊碎了池面的平静,与应猛地转身,白绫已出,却在看清来人时硬生生停在半空,她顺着看去。少年乌发高高束起,眉如墨画,眼尾微挑,唇若涂朱,偏生眼底燃火,生生将那几分秀美压成凌厉的艳色,一袭红袍将周围氤氲的薄雾撕裂开来。她目光移到对方颈上悬着的乾坤圈上,想来这就是传闻中闹海屠龙的三太子,她的师兄。哪吒斜倚在一旁的巨石边,火尖枪随意地搭在肩头,嘴角噙笑道:“师父叫我来接人,没想到是个连水都怕的胆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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