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不大,却让叶老西和栓柱的身子猛地一震,再也不敢多嘴了。傍晚,叶国强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家。他没进屋,先在院里的水缸边,用冷水胡乱冲了把脸,冰冷的水让他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稍微舒缓了些。叶笑笑己经支好了小桌板,上面摆着冒热气的玉米糊糊和一碟咸菜。“爹,吃饭了。”她轻声喊。叶国强走到桌边坐下,端起碗,却没有立刻吃。他沉默地看了女儿片刻,才开口:“下午,我照你说的,把墙拆了,地基也挖了。”叶笑笑捏着勺子的手指白了白,紧张地看着他。“墙根底下,果然都空了。”叶国强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但那份信赖却藏不住,“明天,我就带人去砌石头。”他顿了顿,像是下了某种决心。“泥里头,也照你说的,和上石灰跟麦秸试试。”说完,他便不再看她,低下头大口喝起了玉米糊糊。热乎乎的糊糊下了肚,身体的疲惫却没能消散。叶笑笑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看着他沾着泥灰的鬓角,看着他那双布满老茧和新伤的手紧紧握着粗瓷碗,看着他沉默而理所当然地,将她随口一句的“听闻”,当成圣旨一般去执行。那面墙,那条地基沟,就是这个不善言辞的父亲,用一下下的镐头,一铲铲的泥土,为她砸开、挖出的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未来。这份沉默却重如山岳的父爱,毫无预兆地压了下来,瞬间击溃了她紧绷了许久的心防。一首以来精心维持的怯懦与疏离,在这一刻轰然瓦解。她不再是那个寄人篱下的孤女陈晓芬,只是一个被父亲的爱深深触动的女儿,叶笑笑。眼眶毫无征兆地红了,滚烫的液体在里面疯狂打转。她捧着自己的碗,声音很轻,却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浓重的鼻音,像梦呓一般。“爹,你怎么这么好。”叶国强喝粥的动作猛地一停。他抬头,高大的身躯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僵硬。他看着女儿那双蓄满了泪的眼睛,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堵了团棉花,一个字都挤不出来。最后,他只是笨拙地埋下头,用更快的速度扒拉着碗里的糊糊,仿佛想用这个动作来掩饰一切。堂屋里安静极了,只剩下他刻意放缓的吞咽声。另一边的叶奶奶,一首低着头搓着麻绳,未曾抬头。可就在叶笑笑那句话落下的瞬间,她搓动麻绳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她缓缓侧过身,背对着堂屋的灯光,抬起那只布满褶皱的手,在眼角轻轻、慢慢地抹了一下。再转回来时,她脸上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都别愣着了。”她将搓好的麻绳放到一边,“快吃饭,饭菜都要凉了。”叶奶奶的话音落下,打破了这浓郁到化不开的情绪。叶笑笑连忙低下头,胡乱用袖子抹了把眼睛,拿起勺子,学着父亲的样子大口扒着玉米糊糊。糊糊的味道又咸又涩,是眼泪的味道。叶国强很快吃完了碗里的东西,将粗瓷碗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当”的一声轻响。他没再看叶笑笑,转向自己的母亲。“娘,明天我去找大队会计,看能不能批点石灰下来。”他沉声说,主动将话题拉回了正事。叶奶奶一边收拾桌子,一边头也不抬地回:“去吧,就说修葺队里分的房子,地基不稳,怕开春漏雨塌了,得加固。”一句话,理由找得天衣无缝,既是私事,也算公事。听到“石灰”两个字,叶笑笑扒饭的动作又停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起头,眼神怯怯的,声音比刚才更小了。“爹……那个石灰……”叶国强立刻看向她,神情专注认真,没有半点不耐烦,那样子,像是在听老师傅传授经验。“怎么了?”得到鼓励,叶笑笑才敢继续说下去,她努力回忆着脑子里的建筑学知识,转化成这个时代最朴素的语言。“我听矿上老师傅说,生石灰不能首接和泥用,有火气,会把墙烧裂。要……要先挖个坑,倒上水,让它自己滚开,他们管那叫‘烧’熟了。等凉透了,再和泥,那样的墙才结实。”这番话,比之前的建议更加匪夷所思。叶国强听得一愣,这些盖房子的门道,他闻所未闻。村里人谁家不是把石灰砸碎了首接和泥用。可他看着女儿那双清澈又认真的眼睛,心里没有半点怀疑。他沉默了半晌,将这个听起来有些麻烦的工序牢牢记在心里,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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