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红知道的,什么事也瞒不住她,也劝不动她,可嘴还是过不去:“大少夫人,这外头天寒地冻,您真打算去呢,犯不着。”“老太太跟曾夫人现在一门心思撵您走,那金柳也是大了个肚子,咱何必还去管他宋府的闲事。”“也就最后一次了,以后想管,那也是管不着了。”央红只能叹气,替她将披风系好,又拿上暖炉,油伞也带着,出门时就见寒武在大门那跟周正权商讨着如何把宋池弄岸上来。回头见陆染走出,两人喜出望外:“大少夫人。”“嗯,带路吧。”陆染拢着身上的披风,竟然是觉得这风吹的整个昏沉的脑子都清醒起来。风雪很大,路面几乎没有人迹,偶尔路过的马车也是行色匆匆。吉祥湖畔除了能把耳朵吹掉的呼呼寒风,什么也没有,就连往日灯火通明的画舫也是一片死寂。寒武先跳下马车,站在湖边朝湖中央眺望,隐约能看着宋池的画舫在风雪中要摆。“少夫人,大人就在湖心那艘画舫里。”岸边的画舫没有船夫,想到湖中央去寒武只能靠自己,他跳到其中的一艘画舫去,那种脚离开地心,踩在水上的感觉让他觉得心都发颤。央红举着灯笼,肉眼可见的是他腿都在抖。“你个大男人,站的是船上,又不是站水面上,你抖什么?”寒武不说话,努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陆染看着他,唇瓣紧紧抿着,只觉得心头涌现着无尽的酸楚,寒武说宋池怕水,那日却硬着头皮要带她游湖。还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得多累啊,那么要面子的人,定是死活也不愿意承认自己不识水,自己怕水的。陆染坐船舱里,央红跟寒武在甲板摆弄着船桨,他依然死要面子不承认:“谁说我怕,我只是不识水而已。”两人辩驳一翻,画舫勉强游动起来,奈何风这般大,像是能将画舫掀翻的架势。央红与寒武继续斗嘴,你一句,我一句就没停下来。突然只听央红尖声叫起来,刺耳的喊声刺破吉祥湖如利刃的风,让人心慌不安。“湖里,湖里有个人。”寒武举着灯笼凑过去,碧波荡漾的湖面上,有个穿着月白直身的男子漂浮湖面。“是大人。”寒武大喊出声,回头见陆染已从船舱出来,他还顾不上说情况,只听的扑通一声,陆染解下披风已跳入湖中。喝醉的人跌入水中,不一定会淹死,但眼前的情况,他就算不淹死,也铁定得冻死。陆染水性好,加上身上的夹袄披风都褪去,扑腾三两下就游到了宋池跟前,手臂勾着不醒人事的他往画舫游回。寒武跟央红搭把手,将人从湖里拽上来。昏睡过去的宋池冻的通身发白,脸上毫无血色,唯有鼻翼喘出微弱的热气。湖案边正好有处打铁铺,寒武将人扛进铺里,先生火,稍微耽搁,就怕这俩主子冻出个三长两短来。陆染坐在腾腾而起的火苗前,平静的过分,除了唇瓣发紫,浑身湿透,谁还能看出她刚刚才从那刺骨的湖里出来。“今日之事,谁也不能跟大人提起。”央红听罢,急的嚷嚷:“少夫人,您拼着命才将大少爷救起的,为何不许说?”寒武也不解,疑惑地等着陆染开口。“我救他只是出于良心过不去,我以后可是要跟三皇子的人,不想再有其他的牵绊。”宋池现在有家,有大好前途,有女人,有未出生的孩子,今日之事,让他知道,除了会让觉得亏欠和自责之外,还能有什么。她不至于卑微到要靠这个救命之恩来维持她与宋池之间的关系。挨不过这个春天了前世她就该在把宋池从河里捞起来后就撇下他一走了之,若是没有那些随口的诺言,便也就没有这生生世世的痛苦了吧。陆染回府后洗漱更衣,姜汤喝了几碗,躲在被窝里依然嚷嚷叫着冷。央红把大夫叫来,开了药,连夜给她灌下去满满一碗药汤,才是见她睡的踏实些许。赶早的到伙房让秦妈妈给陆染熬些她爱吃的鸡丝粥,却是见那银霞杵在门外就是不让她进去:“听说你家那主子病倒了啊?”她讪笑着:“这时候苦肉计怕是也不顶用吧。”央红担心陆染,不想与她在这费口舌,绕过她想闯进去,银霞手臂张开死活不让:“屋里头给金柳姑娘熬粥呢,她现在是宋府的大功臣,保不准有的人心黑,这吃的喝的我都得盯着,在秦妈妈把她的早饭没弄好前,谁也进去,特别是你。”央红瞪着她,想骂也先得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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