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下腰过猛,还是羞愤攻心,闲无忧脸都憋红了。总之,这梁子就这么结下了。两人身份天差地别。闲无忧虽修佛,却从无慈悲之心,酒肉穿肠不误经文,刀兵入世却能口诵偈语。若真想整卫佑,手段千千万万,不费吹灰之力。可他偏不。他就想找点乐子,于是在国子监中,满满当当地开始戏耍这人。他举报卫佑夜读,举报他在膳堂吃两份饭,举报他时常出监与门外的乞丐为伍。他把国子监那些奇奇怪怪的老规矩,一条条地拿来套在这奇奇怪怪的人身上,只为了看他皱眉。直到某天,闲无忧兴致盎然地满国子监找卫佑,走过一角,却瞥见乌史的好大儿乌凝衔,又在僻静处围堵人。他本觉无趣,正打算翻墙离开,忽然余光一扫,那被围在中间的人,竟是卫佑。而卫佑身后,还护着一名衣着粗布的少年,看样子只是个书童。几息观察下来,闲无忧便认出,那书童其实是乌凝衔身边一人的仆从。佛法讲众生平等,可那只是经上说的。长云寺内尚且有三六九等,何况是这国子监?他闲无忧一出生,便是被人跪着拜大的。偏偏那树正长在乌凝衔一行人的身后,他清清楚楚地看到,卫佑被拳脚围攻,却一动不动,只死死挡着那个瘦削书童,连退一步都没有。夜里,月色清明,闲无忧踩着瓦脊,翻去卫佑寮舍。窗未关紧,卫佑正借月光看书,书上字小如芝麻,他却看得入神。“说了多少遍了?”“再看下去眼真要瞎了。”闲无忧蹲在窗台上,影子正好遮了大半月光,目光一低,瞧见他手臂上青紫斑斑,随手一抛:“赏你的,上好的伤药。”“你怎么才来。”卫佑也不客气,倒了一点抹在掌心,搓热后敷在伤口上。闲无忧下巴搭在膝头,嘴角拉得笔直:“你明明会武,怎么不还手?”“还手又如何?那样乌凝衔只会打得更狠。”闲无忧眨了下眼。卫佑说得没错。这国子监本就是以儒家为骨,等级森严,贵族子弟打寒门监生、训仆役,谁又会多看一眼?毕竟人一出生,便写好了名字、籍贯、命数。是谁,是人,是工具,是废物……早已定下。“……这药能不能再借我两天?”“说了是赏你的,哪有赏出去还要收回的道理。”卫佑闻言轻笑,书一合,把药和书都放进了箱子里。“我打算收那个孩子做书童。他没名字,你帮我取一个?”话音一落,闲无忧立刻炸了:“你竟拿我这绝世好药去涂个书童?!”“拿回来。”他只是嘴上说说,可到底还是有点不爽。卫佑也懒得理他,抬头皱着眉道:“你不是修佛的么?怎么这些话也爱挂嘴边?”这话一出口,闲无忧噎住,过了好一会才咕哝出声:“这种众生平等的话,也就你们穷人才爱讲。”“若是生来高贵,谁肯说这种假大空的话。”他说得磕绊,全然忘了为何卫佑会知道他修佛这件事。也不知道卫佑使了何种手段,乌凝衔竟然真的将那书童的奴籍转手给了卫佑。那书童跟个酸菜一样,又黄又皱,比卫佑还瘦。偏偏卫佑待他极好,不像是书童,倒更像是得了个弟弟。那晚,闲无忧照旧翻窗进屋,一进来,就见卫佑正蹲在地上,拿着绳子比对那酸菜的脚长,说是要给他订双合脚的鞋子。卫佑抬头见他来,嘴角含笑:“我本想叫他‘卫安’,但既然这么巧,那我便向你的名字上借走一个‘木’字,唤他‘卫桉’。”“这样一来,卫桉也算你半个弟弟了。你可得替我,好好照顾他。”闲无忧嘴张了小半,看着卫桉,觉得两人竟真有几分兄弟相,一样都是呆傻短命之人。“你说什么胡话……”眨眼又是两月光阴,闲无忧坐在屋檐上,闻着身边的酒气,馋得发紧,嘴里埋怨卫佑怎么还不回来。谁知太阳落山那刻,他忽然嗅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随风袭来。他抬头一看,只见卫佑满身是血,肩上扛着半昏的卫桉,一步一步往这边走来。闲无忧一见卫佑,便知道他就剩一口气了。“帮我照顾好卫桉。”夕阳染尽天边,一片霞光铺在三人身上,映得闲无忧眼花缭乱。他只看清卫佑眼里的仇,沉沉未了。他再凑近了些,却也只看到了仇,无边无际的仇。乌凝衔和国子监内师元白博士等人在买卖学籍之事,闲无忧清楚,而卫佑也一早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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