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悠哉地嗑着瓜子:“没事,这是大人的一种病,叫醋缸成精。”另一边,林宴靠在回廊下看热闹不嫌事大:“陆尚宫,侯爷今早又砸了个茶杯!”他故意提高声调,“听说是因为看见下官给您带的芙蓉糕。”陆昭昭头也不抬:“让他砸,砸完从月俸里扣!”夜深人静时,张叙对着满桌点心方子生闷气。从江南的梅花糕到西域的胡麻饼,每张纸边角都磨得起毛——全是这三年来收集的。“喂老鼠!”他狠狠揉碎一张糯米糍配方,“小白眼狼!”而陆昭昭正蹲在库房,对着那堆“落灰”的点心油纸包挨个嗅:“杏仁酥、桂花糕,咦?这张叙什么时候还买了咸蛋黄酥?”她气呼呼地咬了一大口:“难吃死了!”说着却把剩下的仔细包好藏进袖中。长春宫鸡飞狗跳的日子长……长春宫那棵百年梨树最近遭了大劫,原本繁茂的树冠如今秃得像个中年文士的头顶——东边缺一块,西边少一簇,活像被狗啃过似的。罪魁祸首张叙的佩剑此刻正在树下闪着寒光,仿佛在炫耀自己的“战绩”。“师父又把树当仇人砍啦?”小皇子齐琮蹲在满地残花中,肉乎乎的小手努力拢着一把七零八落的花瓣,“昭昭,这些够做梨花糕吗?”陆昭昭头也不抬地拨着算盘,珠子撞得噼啪响:“不够,让侯爷再砍两枝。”她故意提高声调,“反正某些人手痒得很,不砍点什么浑身不自在。”话音刚落,院墙外就传来“咔嚓”一声——听动静,又有一段梨树枝杈遭了殃。长春宫近日的气氛诡异得连御膳房送菜的小太监都绕着走。每日辰时,张叙必定准时出现在练武场。这位平南侯爷如今教剑法教得杀气腾腾,一招“白虹贯日”能把木桩子劈成八瓣。最绝的是他全程目不斜视,哪怕陆昭昭故意抱着账本在他眼前晃悠,他都能把视线精准定格在她头顶三寸处,活像那儿飘着本武功秘籍。而陆昭昭的反击同样精彩。每当张叙经过,她就把算盘拨得震天响,那动静活像在演奏《十面埋伏》。有次不小心用力过猛,算盘珠子直接崩飞出去,正好砸在张叙后脑勺上——“哼!”“哼!”两人同时扭头,一个往左一个往右,连冷哼的节奏都分毫不差。躲在廊柱后偷看的小宫女们直呼内行。沈知意最近多了个新爱好——端着瓜子来长春宫前殿看戏。“左边那个,表情不够凶。”她悠哉地指点江山,“昨儿个甩袖子的弧度比较有气势。”春桃忍着笑:“娘娘,侯爷耳朵尖都红了。”“右边那个也不差。”沈知意又抓了把瓜子,“你瞧那算盘拨的,本宫在陛下的御书房都能听见。”正说着,陆昭昭突然“失手”打翻茶盏,一壶上好的龙井全喂了地毯。而张叙恰在此时“不小心”把剑鞘甩出去三丈远,正好砸在茶渍上。“精彩!”沈知意鼓掌,“这配合,比上元节的灯戏还妙。”那棵可怜的梨树成了最大受害者。张叙的剑招一天比一天狠,从最初的“削下一枝”发展到如今的“片甲不留”。小皇子每天晨起第一件事就是跑去数又少了多少花瓣,活像个查案的小捕快。“昭昭,师父今天砍了……呃……”小家伙掰着手指头数了半天,“反正很多枝!够做梨花酿了!”陆昭昭冷笑:“让他砍,等结不出梨子,看娘娘不扒了他的皮。”话音刚落,院外又传来“咔嚓咔嚓”两声。这回连树上的麻雀都吓得集体搬家——得,又秃了两根杈。长春宫上下迅速分成了两派:以小皇子为首的“和事佬派”整日上蹿下跳。今儿个偷偷把张叙的佩剑换成木头的,明儿个又在陆昭昭的茶里多放三勺蜜——虽然最后那杯甜到发苦的茶被沈知意截胡了。而以林宴为首的“搅浑水派”则专业拱火。这位暗卫大人最近开发出新爱好:每天变着花样给陆昭昭送点心,还专挑张叙在场时送。前天是蟹黄酥,昨天是玫瑰饼,今儿个更绝——一盘鲜亮的炖猪蹄子。入夜后,长春宫终于恢复宁静。月光下,那棵饱经风霜的梨树孤零零地站着,秃了的枝丫在风中瑟瑟发抖。它要是会说话,此刻必定在哭诉:我招谁惹谁了?开花也有罪吗?不远处,张叙正在擦拭佩剑,眼神却总往库房方向飘——陆昭昭今晚又在里头待了足足两个时辰。“侯爷。”树后突然冒出个小脑袋,“昭昭在数您送的点心油纸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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