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更紧了,卷起地上的尘土,扑打着他的脸颊和衣襟。惨白的灯光将他孤零零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泥泞的地面上,也投射在传习所那斑驳的土墙上,与门框上那张倔强的红纸影子重叠在一起。空气凝固了。只有风声呜咽。工人们屏住了呼吸,眼神复杂地看着那个挡在推土机前的渺小身影。张明远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金丝眼镜后的眼神闪烁着怨毒和犹豫的光。他死死盯着杜涛,又看看那叠仿佛散发着无形力量的法律文件,再看看那间在夜色中如同堡垒般被杜涛“守卫”着的破败棚屋。强行下令?还是……时间,在冰冷的对峙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推土机巨大的钢铁铲斗,在灯光下闪烁着寒光,却迟迟没有落下。杜涛像一尊沉默的雕塑,背靠着他所能守护的最后一道文化之门,以法理为盾,以血肉为墙,在资本与权力的巨大阴影下,孤身矗立,等待着未知的风暴,也守护着那微弱却不肯熄灭的火种。他裤兜里,录音笔冰冷的金属外壳,似乎也感受到了一丝微弱的暖意。作者的话蜀北布衣作者07-25我在写这章时,查了大量资料(如果有错请指出,我好修改)。当“法理”被杜涛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宣战资本势力时,我的内心也是激动万分!暗流涌动,无声警告法律条文在夜风中猎猎作响的触感,背靠传习所破旧木门时硌在脊背上的坚硬,还有张明远那张因暴怒而扭曲的脸……这些画面,在杜涛回到苍州市文化馆那个小小的格子间后,并未褪色,反而在寂静中变得更加清晰,带着一种不真实的锐利感。他赢了那一晚的对峙。推土机没有落下,传习所那残破的骨架,暂时还在夜风里飘摇。但这“赢”,却空洞得如同一个虚幻的气泡,里面填充的是张明远最后那毒蛇般的眼神和赤裸裸的威胁——“小心饭碗”、“走路看着点”。这份空洞的胜利感,很快就被一种更庞大、更粘稠、更令人窒息的东西取代了。那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像深海里冰冷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无声地挤压过来,缓慢而坚决地渗透进他工作和生活的每一个缝隙。最初的变化,细微得像空气中的浮尘。杜涛像往常一样,提前十分钟走进办公室。走廊里原本还有三三两两的同事低声交谈,或是端着茶杯去水房。可当他走近时,那些低语声就像被按了暂停键,瞬间消失。几个原本聚在一起的同事,目光像受惊的鸟儿般迅速移开,装作整理文件或低头看手机,然后若无其事地散开,各自回到座位。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刻意为之的安静。当他经过时,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落在他后背上的目光,带着探究、疏离,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没有人和他打招呼,连第一天报道时隔壁桌随和的王姐,也只是对他僵硬地点点头,便匆匆扭过了脑袋。杜涛私下找了个机会询问王姐是哪个领导让她去青川镇看望老赵头,但王姐不愿透露,还表示让杜涛不要瞎打听了。为了这事她被马主任狠狠的批了一顿,还劝杜涛不要跟主任对着干,前途要紧。这种刻意的“真空”感,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迅速蔓延、固化。他去隔壁科室送材料,里面原本热闹的讨论戛然而止,大家像是突然对电脑屏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去食堂吃饭,端着餐盘寻找座位,原本有空位的桌子,在他走近时总会“恰好”坐满。即使勉强坐下,周围的人也像是突然患了失语症,只顾埋头吃饭,绝不与他有任何眼神交流。他仿佛成了一个行走的瘟疫源,一个不可触碰的禁忌。更直接的压力,来自他的顶头上司,马文彬。“小杜啊,来一下。”马文彬的声音透过内线电话传来,依旧是那种慢悠悠的调子,却没了之前的“温和”,只剩下一种公式化的冰冷。杜涛走进主任办公室。马文彬没有看他,正低头在一份文件上写着什么,钢笔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那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桌上那杯“先进工作者”搪瓷茶杯,热气袅袅。“坐。”马文彬头也没抬。杜涛在对面坐下。沉默持续了足有一分钟,只有钢笔划纸的沙沙声。终于,马文彬放下笔,抬起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无波,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最近工作还顺利吧?”他问,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马主任,关于青川传习所的事情,我认为我们需要……”杜涛试图再次提起。“哎——”马文彬立刻抬手打断,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仿佛杜涛提起的是某种不洁之物,“那件事,不是让你‘到此为止’了吗?怎么还记挂着?”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明显的不悦和责备,“年轻人,要学会向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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