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李福成这么一说,差点没把苗云生气晕,他勃然大怒,拍案叫道:“你这个老刁民,竟敢在这里胡言乱语,妄论时政,蛊惑人心!就你这模样,还想反了民国不成,不尿泡尿照一照自己的嘴脸?”苗云生把手一挥,“给我押下去!”跟前的几个枪兵对李福成一顿拳打脚踢,随即将他关进了一间马厩。李福成被连审了三天,依旧毫无进展,跟开头一样,全都是千过万错,自个包揽,净说了些车轱辘的话。苗云生十分气恼。他娘的,一个山野草民,竟敢如此狡辩撒泼,真是反了,我就不信收拾不了这个泼皮刁民!苗云生恨不得一指头下去将李福成抿死。连日的审讯使苗云生也感到,口口声声喊着叫着要替李续仁顶缸的李福成,恐怕也只是一块没甚价值的老骨头罢了,与共党赤化分子的瓜葛,难说能有多少,即使把他的头砍下来,也不见得能有多大的用处。况且,还有成千上万双乡民的眼睛在那里盯着,不管怎么说,李福成的命还不至于贱到跟蚂蚁蚊子一样,罪不当死而若硬要了这条老命,唯恐太犯众怒。苗云生虽说不想再在李福成身上多费工夫,可他担心就此不了了之,清乡局往后还能镇得住谁呢?继续审么,意义不大;放么,何显威慑?想来想去,这块老而无肉的骨头,还是关在白龙镇让白雨亭啃去吧。白雨亭进到屋里,见苗云生没再给他难堪,心下舒展了不少,他双手执起茶壶,为苗云生的茶杯里添了些许开水,然后站在一旁,搜寻着话头想跟苗云生套套近乎。白雨亭心里盘算,若要能够迈过眼下这道坎儿,就得设法跟这个姓苗的傍上,毕竟他是靖司令的红人,在县长跟前是能够说上话的。对白雨亭的心思,苗云生揣摸得一清二楚,但他并不在意这种司空见惯的逢迎巴结,这种干嘴巴溜着的空献殷勤他见得多了,他没有兴趣也无须为之心动,他有意摆出一幅漫不经心的待搭不理的样儿。苗云生不冷不热的劲儿,让白雨亭一时摸不着深浅,间或的沉闷使他不免有些尴尬,但依然强装笑脸,揣摩着找些苗云生感兴趣的话题说说。白雨亭留心捕捉着苗云生的注意点儿,言谈之中他发现,苗云生对古董玩意儿很是喜好。白雨亭不再犹豫,他要趁着这个机会,争取跟苗云生挂上钩。于是,他决意主动出手,将他珍藏多年的古董玩艺,作为见面礼送给这个既让他觉着心情压抑却又不得不巴结讨好的清乡局长。他从套间里取来一面精美的古铜镜,放在苗云生的面前,说:“局座您是方家,您看这东西怎样?”苗云生眼睛一亮,上手看了看,转而放下说:“不错,这面瑞兽铭文镜,该是出自唐朝的东西吧。”白雨亭赶忙接上说:“局长您真有眼力!”他凑近指着铜镜背面的字说,“您看上面的这些字,写得多好:练影神怡,莹质良工;如珠出画,似月停空;当眉写翠,对脸传红;绮窗绣晃,俱收影中。”苗云生又拿起这面铜镜仔细看了看这些铭文,方才放下。见苗云生对这面古铜镜这般感兴趣又如此在行,白雨亭诡秘地一笑,“不瞒局长您,我还有一面更好的呐!”白雨亭随即又从套间的柜子里面双手捧出一面硕大的铜镜。苗云生一看,这面铜镜更觉珍奇:镜体八九寸大小,重约四五斤左右,菱花形状,通体银青色;镜面光亮可鉴,镜背以兽形钮为中心,雕有八组盛开的莲瓣样宝相花,另有几十朵祥云纹饰环绕镜边。苗云生怦然心动,两眼放光,站起来猫着腰反复端详了好大一阵儿,惊叹道:“珍品,实在是古铜镜中难得的珍品!”看到苗云生如此动心这面古镜,白雨亭说:“这面镜子可是件好东西,它是从唐朝定难军节度使的家族墓葬里出土的,局长若是喜欢,您就拿去玩儿吧!”“雨亭啊,夺人所爱,这样不好吧?”“这有什么,这点儿心意,局长您能笑纳,那是您给我白雨亭赏了脸。”白雨亭显得受宠若惊而又慷慨大方。“哪里的话。”苗云生对白雨亭顿生好感,说话的语气即刻随和亲近了不少。他端起茶杯些许呷了一点儿,显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雨亭啊,你我都是为国民政府效力,为靖司令干事的人,我也就不把你当外人看喽。你该知道,这次你们白龙镇出了这件事,靖大人可是把火发炸了,这事啊,要是能办得干脆利落,我肯定会给你多说些好话的,王县长自然不用说,靖大人那里我也可以推荐,那时你的前程还用得着犯愁吗?反过来呢,要是弄不出个结果来,恐怕谁说也是白搭。所以呢,这次一定得使出狠劲儿来,把这伙闹红的,搅黑的,连人带锅灶给它彻底端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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