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经常出入这里的人,杨大爷的登记会有所放松。而同样的,签字者在对环境熟悉起来后,也会慢慢放松下来,无形中透露出自己的信息。“比如刚刚的王师兄和宋师兄,他们因为来这里的次数多了,签字时一方面用了简写,另一方面也会更多展露个性——就像我们以前考试时,总会把字往规范了写。但如果是自己打草稿,就常常能展现出更个性的自我。”程叶听着,想起毕然的话——笔迹就像心迹。程叶的字,笔划总是太规整,无论何时,都像面对着一场考试;不如毕然,随意勾连,轻盈飘逸,字字写来,仿佛人生也不过是一张草稿,他随时交卷,但分数也不会低。这两种心迹的交集,会是怎样一张答卷?她摇摇头,挥散这多余的思绪,只见毕然将登记册翻至一处——“我刚刚翻完,两个半月以来,出现过这种情况的,有几种笔迹。排除掉水工电工,余下的笔迹里,宋晖是一个,王之贤是另一个。“除此外,还有一个人的笔迹。而这笔迹第一次出现,是在3月。”毕然往前,翻到两个月前的某一日:3月20日。清明未至,是春分。这一天的登记本上,只有一个签名。“这……?”程叶仔细辨认着那签字,“‘李让’。访问事由是看房?”“对。注意看这个人写字的方式,‘子’这里的回勾角度很大、力度也很大,而字形结构特别延展、乃至于有些失衡。而“让”字偏旁非常小,右边部分则过大,就像是在某些方面过于投入,而导致忽视了其他方面。“当然,这些也只是我的推断,问题在于,这种写字方式在后面,还出现了几回,用的却是其他名字。”毕然往后翻,指出几个潦草的签字,写的都只有一个“谢”字。“这个字看起来和‘李让’不相干,但非常有意思的是,‘寸’字的回勾方式,和刚刚那个“李”的下半部分回勾方式,几乎一模一样;而同样的,左边言字旁非常小,右边部分则过大。“而这位姓‘谢’的访客,恰好是在我搬进来第二天后,开始进入这个小区。访问事由写了‘送货’,却没留下房号。而杨大爷默许了这件事的发生,说明这人来了很多回。“当时,也有可能是巧合。但如果这个人和前面的‘李让’是同一个人,他为什么要改名字,又为什么一次次来这个小区?我想,可能我们需要去问问杨大爷……”可当他们重新找到杨大爷时,只看见了满脸泪水的老人。他似是瞬间沧桑,又像是已然重生。心结、过往,都写在脸上。这一幕并不陌生。只是上一回,是漆黑半夜,雷雨前的620。这一回,却是温暖午后,杨大爷捧着杨斯年留下的那封信。“谢谢……谢谢……”他喃喃自语,太阳洒在老人身上,似说着前路仍有微光。程叶心中燃起了几分希望:不管怎么说,这回他们不但没有闯入620破坏祭日,还算是帮了杨大爷一个忙,关于登记册上的疑惑,大爷一定会帮忙解释。他们不好直说那凶案循环的事儿,只说毕然总被人骚扰,怀疑跟这人有关。可他们解释许久,直到杨大爷稍微平静时,他翻着登记册上的那个“谢”字,却只看了毕然一眼,就摇了摇头。“我……不能说。”杨大爷嘴角抿得很直。毕然不由皱眉:“大爷,这对我们来说,很重要。”杨大爷却低头:“来访信息是小区的保密内容,不得外泄。我……既然干了这个活,就得按这办事。”他又看了眼毕然,“我老头子这辈子都感谢你。以后要有人骚扰你,我会帮你拦住。但原则就是原则,对不住了。”“这……”始料未及的阻碍,让毕然一时失语。今晚都未必过得去,还谈什么“以后”?一旁宋晖看毕然一脸愁容,不由也上前劝杨大爷:“这位师弟帮了咱们大忙,要是您知道,又不打紧的,不如就告诉他……”杨大爷看毕然半天,却不愿再开口。王之贤叹了口气:“大爷这人吧,认死理,特别固执。今天也不是个好时机。要不这样,等大爷从斯年的事儿缓过来后,我们再帮你问问。”毕然却摇头:“过了今天……恐怕就……”他不由抬眼,看了看骨灰楼的方向。那儿,605的里头,是他居所。香堇菜的花,又少了一朵。这回消失的是顶上的那朵,那花幽蓝,常映着顶光。而这次醒来后,光仍洒落,却直直打在叶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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