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片寂静。杨五郎等不到回应,耐心尽数告罄。饥饿感、恐惧与愤怒的情绪混杂,他恼恨至极,口不择言:“贱民!我真的会杀了你们,我要让阿母将你们五马分尸!你们这些贱民就该死!”薛蕴容在门外听尽了杨五郎的张狂之语,听到最后那一声声贱民,再也无法忍受。被捆住仍如此猖狂,平日里得跋扈成何样?她掌心朝上,秋眠心领神会,将一直捏在手中的马鞭递了上去。是杨五郎所用的鞭子,只不过此刻已浸过盐水,使在他身上正好。下一瞬,身侧的越承昀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臂,侧身挡住了她的去路。薛蕴容前进的步调被阻,猝不及防撞在他的肩窝,鼻尖全是他的气息。她后退一步,抬眸不解。越承昀掌心的热度隔着衣袖传来,发紧的束缚感让她感到不适,微微抗拒意欲挣脱。“我来。”热意沿着手臂下移,停在腕骨处。大拇指抵在她松松圈起的手指尖,从她手中取走了马鞭。“不要让这种杂碎脏了你的手。”越承昀用指腹擦去她手心盐水的湿印,语气缓缓,“这种事都让我来做。”我会成为你称手的刀。我会一直在你身边。脑海中又闪过那个雨夜,疾驰入城,唯见冷棺。眼神中流露出痛意与决心。薛蕴容对上他的眼眸,那里面盛满了她看不懂的情绪。从吴州到建康,她已见过他太多反常的样子,但此刻的越承昀才令她最为陌生。分明面色沉静,却好似带着难言的潮湿隐痛。怔然中,越承昀敛了神色,打开了柴房的门。杨五郎察觉到有人进来,惊慌道:“你要做什么,你不能动我!”屋内除了渐近的脚步声,唯有杨五郎急促惊恐的喘息。“杨氏与崔氏素来交好,你、你今日若动我,杨氏与崔氏必不会放过你!”薛蕴容隔门听着,神色一凛。崔氏,崔蘅音!内院静悄悄,仆从女使都被遣走,偶有几声抽噎从屋内传来。杨九娘伏在桌案,肩膀一抖一抖。辰时那句话,让母亲发了大怒,将她关在屋内反省。从小到大,母亲对她少有好脸色,动辄斥骂,仅有的关爱似乎全数给了小他两岁的弟弟。甚至为了弟弟,偏逼她亲近崔三郎。母亲明明知道她有心悦之人,只因那人不比崔氏显赫,便处处贬低讥讽。可杨氏亦不显贵,她快被逼疯。她不甘心,分明自己也是母亲的亲生孩子,为何母亲只看得见胡作非为的弟弟?若是真为他着想,怎会纵他助他残害生命?母亲的一错再错令她无比陌生与绝望。想起那些无辜的女使,她痛苦地闭上眼。可她从前不敢明说,压抑的环境让她胆怯退缩,深怕被母亲厌弃。她只敢在心中想着,若是阿弟能得到应有的惩罚就好了。为此,她没有声张连媪跪求公主一事。可是,为何到现在还没有动静?屋门外传来摆弄铜锁的声音,杨九娘胡乱抹了抹脸。一瞬门被拉开,杨夫人立在门外。见她鬓发微乱,眼睛红肿,面色不虞,浓黑的眉毛又拧了起来:“像什么样子,晦气,不许哭!”她示意身后的女使上前给女儿整理仪容,“崔四娘寻你出府,正坐在正厅呢,快点收拾好出来。”提及崔氏,她神色舒缓:“你可要好好与四娘子说话,和崔氏交好,好处只多不少。若你争点气,能嫁入崔氏,那你弟弟必有远大前程。”“为了你阿弟,你上点心,别让我后悔白养了你!”杨九娘看着母亲飞扬的神色与提起阿弟时迥异的态度,心一点一点坠下。崔蘅音拉着杨九娘坐上马车,觑着杨九娘红肿的眼,只能装作没看出来。车轮滚滚,向着建康有名的胭脂铺驶去——她以买胭脂为由带杨九娘离府。“公主是什么样的人?”杨九娘猝然开口。崔蘅音还在思索如何开口,听她发问只觉有戏,脱口道:“容姐姐良善公正。”杨九娘紧紧揪住衣袖,心中闪过许多顾虑,她的家人、杨氏家族的名望,甚至是她的婚事……对家人的不忍与对无辜之人的愧疚让她的心被反复拉扯。焦灼中,她想到父亲对她的忽视、母亲对她的斥责、阿弟对她的鄙夷,犹豫不决。可下一刻,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从前身边的女使小芸的面貌,那个在晦暗的家中几乎算唯一真心待她的小姑娘。她活泼善良、处处为她着想。这么好的人,却因为她的胆怯与无能被阿弟活活打死。母亲的不屑与阿弟的嘲讽犹在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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