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为了壁画么?我还道我们观中有什么仙人,与杨郎期于九垓之外哩。哈哈!”“某生就凡胎俗眼,浊气盈于百骸,既无洞达幽明之能,何敢望太清、钧天之境?道长取笑了。不过,”那人的话音顿了顿,“龙兴观中,确有一件牵系某心神之物。”“何物?”“一只……猫。”他说到“猫”的时候颇带笑意,俨然还将“猫”字咬得重了一些。狸奴脸上一热,困意全消。她听见他们向这边走来,登时站起,扫视四周,找不到可以藏匿的地方,慌不择路之下躲进斋堂。?(1)慈恩寺有王维、郑虔所作的壁画。郑虔曾任广文馆博士,故称“郑广文”。见(唐)张彦远著,秦仲文、黄苗子点校,启功、黄苗子参校《历代名画记》,(19)汹涌澎湃的河流不会没有渡口(二)朝食刚过不久,几个道士正在洗碗。见狸奴进门,一名小道士招呼道:“何六娘,你有甚事体?肚饿么?还剩几块花糕,你只管吃。”狸奴日日来观里找地黄粥玩,道士们没一个不认得她,她也记得众人的名号。她溜到小道士身边,悄声道:“存真,我在这里待上片刻,你只作不曾见到我。”存真诧异道:“何六娘,你……”狸奴听外面的说话声越发近了,连忙冲他做个手势,一矮身躲在他旁边。存真站在一张靠近角落的高足几案后边,狸奴躲在他左后方,门口的人就算看过来,目光也会被存真和几案遮住,看不见她。“今日太热了。存真、皓华,可有多余的瓜果?与我两个,我同杨郎分食。”道士说道。“有,有,韦县尉家昨日施舍了嘉庆子,还有梨子。”存真是在场几人中年纪最小的,勤谨自觉,闻言转身去取瓜果。狸奴就蹲在他旁边,大眼睛转来转去,垂落地上的红色襦裙犹如五月榴花,明艳耀目。小道士鼻端嗅到少女衣袂间的香气,心绪一乱,踏错了地方,一脚踩在狸奴的裙角上。女郎瞪大了眼睛,小道士更加慌了,左脚绊住右脚,向前扑倒,乱抓的右手扫倒了案上盛胡椒的银盒,小半盒胡椒粉尽数洒在狸奴的脸上身上。狸奴伸袖去擦,可她不止迷了眼,鼻子也吸进了胡椒粉,越擦越痒,再三克制,还是打了两个大大的喷嚏。斋堂中寂静了数息。存真几乎要哭了。他差一点伤着何六娘,还将珍贵的胡椒粉打翻了。狸奴满心绝望,缓缓从高足几案后站了起来,尴尬笑道:“高师父。公南兄。”杨炎只觉得心尖一颤。她的蓝眼睛被胡椒粉激出盈盈的泪水,略略泛着红,比平日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媚色。然而她对自己的媚色分明一无所知,只顾张着嘴傻笑,满脸都是惶恐。她不待他们追问,就夺门而出:“高师父、公南兄,对不住,我家中有事,我去了!高师父,你不要责罚存真……”狸奴一路小跑,径直跑进家门,才喘了口气,踱到咄陆旁边,将脸贴在它的头上,哀叫道:“你说,我为什么这般蠢笨?我为什么总是这般蠢笨?”咄陆扫她一眼,低头去吃草料。狸奴又被噎住了,愤愤道:“连你也嫌我。这世上,除了阿娘和薛四,就没有不嫌我的。人是这样,马也是这样。”“薛四是谁?”狸奴举动一滞,抬头看向院门口:“你来做什么?”“我来问你薛四是谁。”杨炎微笑着走进小院,扯过胡床坐下,简直和在自己家里没什么分别。“薛四是薛仁贵将军的孙儿。他也不聪明,没有他祖父薛将军的机智,所以他不嫌我。我临行时,他将自家的貂裘解下来送我。你说,他可不是个痴汉么?长安较幽州温暖多了,不必穿貂裘的。”狸奴闷声说着,说到最后,眼睛有点酸涩。必定是胡椒迷了眼的缘故,她想。杨炎玩味道:“他待你很好。”狸奴点了点头,又摇头:“嗐,谁知他是好心还是顽劣。他送了咄陆给我,却又讥嘲我,说我的头发与咄陆的鬃毛同色,什么‘珠联璧合、相得益彰’。我便打他。”“这个薛四郎生得好看么?”杨炎忽然发问,状若无意。狸奴一时没有明白。她诧异地看了他一回,思索道:“不及你好看。”“那我就放心了。”狸奴瞪着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杨炎眺望天上的流云,悠悠道:“何六娘以为我的话是什么意思,我的话就是什么意思。”没来由地,狸奴心头火起。她走到他面前,低头看他的脸。她没见过哪个男子能将乌纱幞头戴得如此清俊萧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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