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教广平王平叛立功?”虢国诧异道。杨国忠冷冷道:“她是李家妇,当然要为李家谋划!”去年正月命妇们的宴席上,杨国忠的妻子裴柔对安禄山的夫人康氏百般讥讽,而康氏是安禄山微贱时所娶,偶然跻身京城贵女之间,没有反诘的急智和胆气,只能不住退避。崔妃看不过眼,讽刺了裴柔几句。杨国忠气量褊狭,对此事一直记恨,如今总算寻到了发作的机会。韩国夫人苦笑一声,面色难堪:“她说,她不是想教广平郡王平叛立功,而是……”“我说了多少回了!你要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总要先同我商议一番才是!你好歹是我李家妇!”李俶挟着一身寒气,急匆匆进了门。崔妃坐在案前低头看着什么,闻言抬起头来。她喜爱红色,今日却穿了一件月白襦裙,外罩淡黄锦衣,看去颇为清雅。李俶厌她日久,没有心思细看她的妆扮,压低了声音斥道:“就算祖父有意亲征,令父亲监国,此事也只能由祖父自家决断!此时不论父亲,还是你我,都须万分谨慎,绝不能露出半点异心,使祖父以为父亲意欲染指朝政!”崔妃眼神变幻,最终只是重新将目光投在面前的那幅细绢上。绢上墨色浓淡有致,意态清远,却是一幅纯用水墨画就的山水图。李俶见惯了她的骄横面目,本以为她听了自己的训斥,必然出言对骂,不料她什么也没说。他错愕,低眸去看那长长画卷,却见绢上画的是雪后江山的景色,江流无尽,直向天地之外,山色清杳,介乎有无之中,枯树苍松,竹篱茅舍,令人胸中烦恼为之一消。“这是王给事的画?”李俶对当代诸位名家的画风并不陌生。这画法度独绝,仅用水墨勾勒,并无皴染,画者除了给事中王维,还能有谁?“正是。”崔妃嫣然一笑。李俶本来怀着满腹怒气,被她这么一岔,竟不知说什么了,悻悻道:“你倒有闲情看画。”一旁的婢女忍不住道:“大王,娘子……娘子知道大王和建宁大王都……都渴望上阵杀敌,建立功业,所以才……”李俶心中一动,放缓了语气:“所以你才劝阻韩国夫人,希望贵妃与杨家不要阻拦祖父出征?”崔妃仍旧没有说话。李俶不由得发怔。过了半晌,他温声道:“多谢你。只是,你好歹是我李家妇……”他进门之后(41)天宝十四载十二月三十日至天宝十五载元日半月后便是除夕。这是狸奴离开河北之后的第三个除夕。也是她不在母亲身边的第三个除夕——她孤身守岁的第一个除夕。前两年的除夜,她总是和张忠志、突斤、能振英这些河北武士聚在一处守岁。喝酒喝得高兴了,就站起身跳一支胡旋舞。现今他们都已不在长安了。安禄山起兵之前,他们就逃回了幽州。她也不在长安了。这里是岐州扶风郡的雍县,是杨炎的家乡。这一个月来,她一直借住在雍县的开元寺里。僧人们不像在家之人一样精心预备新年,也不会做那些立竹竿、悬幡子、祈长命、穿彩衣的俗事。但这究竟是除日,是一年的最后一天,寺里的空气也似比平日更加热闹了些。小沙弥们受命取了一些饧糖、果子和花糕,在寺门口散发给民人们。狸奴在旁帮忙。花糕很重,但她气力大,一罐接一罐地端,也不觉得累。除日的天还冷,出炉不久的花糕冒着白气,又热又香,闻着就令人心里轻快。“听小娘子的声口,像是河北人哩。”有个女人从小沙弥手中接过花糕,笑问道。狸奴将另一罐花糕搬过来,闻言笑了笑:“妾是河北人,到长安快三年了,乡音却不曾变改……娘子听得出?”“我家小姑嫁的——”“我阿耶说河北的胡人都是造反的叛贼!你是胡人,就是叛贼,我不要你拿过的花糕!”队伍里的一个男童嚷了起来,两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刺着狸奴。男童的祖母拉住他,视线掠过她雪白的肤色,却也没道歉,只管低下头去哄孙儿,整理他身上的彩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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