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上党啊。“无妨,是我的过失。”她强自按下那一种奔涌的情感。她甚至想过他是否回了河西——他从前供职的地方——或者去了新帝朝廷所在的灵武。又或者,他仍在家乡,在他的父亲身边。那么她是无计可施的。可他其实就在几百里外的上党。就在几百里外!“六娘子不要咬嘴唇……已经施了口脂……”侍女觑着她的脸色,劝说道。她松开咬着嘴唇的牙齿,眼中的泪水扑簌簌落了下来。待得侍女为她理罢妆容,用脂粉掩好哭过的痕迹和颊边的伤处,已是大半个时辰之后了。她换了衣裙,出门上马,过了洛水,到了宫城旁边的禁苑。将契苾关起来之后,她没再来过这里。但前几个月她常来,从宫人们的口中听到了不少故事。苑中有一池,是隋朝时筑成的。穿洛阳城而过的洛水谷水在此交汇,工匠因势利导,筑就此池,唤作积翠池。积翠池方圆数里,池中有山,分别名为蓬莱、瀛洲、方丈,山上宫殿台阁,诸景皆备。大唐立国以来,东都禁苑数经修葺,积翠池亦改名凝碧池。今日的宴席,便设在这池上。“何六怎么才来?”安禄山坐在上首,瞥见她匆匆入座,不由笑问。“昨夜没睡好,脸色黯淡极了。我怕在陛下面前失礼,施了好多妆粉,花了半日的功夫,故此来迟了。”她的姿态又娇俏又爽朗,裙裾朱红,肌肤雪白,映着浅碧的池水,引得一众武将注目。她用她惯常赢得安禄山信任的那种语气回答着。但她自己实则也不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几百里的路程,以咄陆的脚力,全力驱驰,不过两日的光景。是罢?“你与陛下说话怎能如此随意。”妇人小声道。听见母亲的责备,狸奴才仿佛清醒了些。她在洛阳,她的阿娘也在这里。她不能明日就抛下阿娘,到杨炎的身边去。人尽夫也,母一而已……不是吗?她敷衍着,不住啜饮盏中的酒液,全不留心安禄山又讲了哪些事,案上又添了什么酒食,乐工们又奏了哪些曲子,张垍、达奚珣、陈希烈等降臣又如何尽力奉承,期许大燕的来日。于降臣们而言,大燕的来日,确乎比大唐的来日更紧要。但此时此刻,她不关心大燕,也不关心大唐。她只想站在他面前,细细将他的脸看上一刻钟,然后抱紧他。或者,让他抱紧她。她要亲他的脸颊和嘴唇。他的嘴唇薄,有人说这是寿命不永之相,可是她觉得他的嘴唇好看。也许人人都可以做丈夫,但决不是人人都生了一副让她渴盼与之狎昵的身躯,两片让她想亲吻的嘴唇。妓馆的女郎们说,要成就欢情,口唇相对就是(68)至德元载八月十七日(下)他说完这一番言语,池上顿成一片死寂。狸奴的双腿都软了。她以手撑地,勉强站起,大步向雷海青走去——然而张忠志比她更快。他伸手拉住了她,力道极大,她竟不能再向前一步。狸奴瞪着眼睛回望,张忠志低声道:“别说话!”他跪倒在地,向面色铁青的安禄山道:“陛下,乐工卑贱,懂得什么道理?陛下设宴的大好日子,这个乐工全无凭由,便说出这些悖逆的话,多半是受了旁人指使教唆。臣冒死,请陛下着人将他带下去,好生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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