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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1页）

高中的分离尚能忍受，因为归期可盼。而这一次的远行，让他真切地感受到，哥哥的生活重心，将不再是他了。那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再次尖锐地浮上心头——哥哥会有女朋友吗？会有自己的家庭吗？他不在身边，什么都不知道……一股强烈的窒息感扼住了他的喉咙，心口闷得发慌。告白大学生活按部就班地展开。林见霰每天雷打不动地给林窥雾打电话，分享着校园里新鲜的见闻，吐槽着食堂的饭菜，偶尔也会提到又遇到了什么倒霉事，比如刚买的伞第一次用就被风吹折了骨架，但语气轻松，仿佛只是有趣的谈资。电话那头，林窥雾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沉稳，叮嘱他添衣吃饭，讲讲馄饨馆的琐事，或者炫耀一下他新养的电子崽崽又升了几级。平淡的日常，维系着相隔千里的温情。这天下午，林见霰独自在图书馆顶楼一个靠窗的僻静角落看书。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在木质的桌面上投下温暖的光斑。他正沉浸在一本专业著作中，一个有些紧张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林……林见霰同学？”林见霰抬起头。是同专业的一个男生，叫周扬，平时在课堂上见过几次，印象中是个挺安静的人。此刻，周扬的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眼神躲闪，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有事？”林见霰微微蹙眉，他不喜欢被打扰，尤其在这种需要高度专注的时候。“那个……能……能请你出来一下吗？有……有点事想跟你说。”周扬的声音更低了，带着明显的局促，“这里……不太方便。”林见霰看了看四周安静的环境，确实不适合谈话。虽然心里有点被打断的不悦，但良好的教养让他点了点头，合上书，起身跟着周扬走到了图书馆外面一处相对安静的树荫下。“什么事？”林见霰开门见山，语气是他一贯的平淡疏离。周扬深吸了一口气，仿佛鼓足了毕生的勇气，猛地抬起头，直视着林见霰的眼睛，脸颊红得像要滴血：“林见霰同学！夹……夹在你《高等数学》书里的情书……你……你看到了吗？”他语速飞快，像是怕慢一点勇气就会消失，“我……我关注你很久了！从大一开学就……就觉得你很特别！希望……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在一起的机会！”空气仿佛凝固了。林见霰彻底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情书？夹在书里？他完全没有印象！高中时确实收到过几封女生的情书，他都礼貌地退还或婉拒了，心思全在学习和哥哥身上。只想好好考大学，尽早长大分担哥哥的压力。他从未想过，会有一个男生，如此直白地向他表白！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周扬越来越急促紧张的呼吸声。林见霰的震惊慢慢褪去，一种奇异的、仿佛推开新世界大门的困惑和……一丝隐秘的悸动，悄然滋生。他看着眼前紧张得快要晕过去的男生，一个从未有过的、石破天惊的问题，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男……男生也，也可以在一起吗？”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像小孩子探索世界般纯粹的的好奇，甚至……仔细品味，那平淡的语调下，似乎还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心翼翼的期盼。“嗯？”这下轮到周扬彻底懵了。他预想过无数种被拒绝的场景——厌恶、冷漠、嘲讽、委婉的推脱……却唯独没想过会是这样一个近乎天真的问题！这反应……完全不像是排斥，反而像是……从未接触过这个领域？周扬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巨大的失落感席卷而来。他直觉错了。林见霰根本不是同类，他只是单纯地……不理解？周扬苦涩地笑了笑，肩膀垮了下来：“可……可以的。林见霰同学，看来……看来你是真的没看到那封信。我明白了，你不喜欢我。”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最后的体面，“那个……信，麻烦你帮我处理掉吧。就当……就当没这回事。不过，那封信我写了好久……如果你不介意，能请你……回去后看一眼吗？就当……满足我一个卑微的愿望吧。看完之后，随便你怎么处理都行。”他的声音带着恳求。“……嗯。”林见霰看着对方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和强忍的难堪，心中莫名涌起一丝歉意，点了点头。周扬如释重负，又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匆匆说了声“谢谢”，便低着头快步离开了，背影写满了落寞。林见霰站在原地，树影在他身上晃动。刚才那个问题，像一颗投入心湖的巨石，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滔天巨浪！男生和男生……可以在一起？这个认知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心中长久以来蒙昧的、被自己强行压抑的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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