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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第1页）

他接着说道：“南蛮讲和不顶用，非得上战场把他们打服才好。”叶兰舟心知他说的便是他当年守金陵的时候，当年若非他带着天家留下的三万军队守住金陵城，不然沦陷的就是南阳。当年金陵外的镇南关兵败，南蛮攻入金陵，死伤无数，导致如今金陵的天似乎还泛着血色。那分明是金陵百姓的血，如今飘飘然地游荡在半空中。这时她突然抬眼看了谢承宴一眼，发现他此刻正垂着眸子，眼里流露出难得的伤感。谢承宴这个人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但此刻回想起当年，一种忧伤油然而生，当年他才十八岁，和如今的谢承元一般大，他永远忘不了宁王打开镇南关那日，南蛮军队黑压压的一片，似乎要将整个金陵城压塌。叶兰舟坐在对面看着他。他……应该也挺不容易的吧？念及此处，她突然开了口，轻轻说道：“辛苦你了。”出乎意料的一句话，把谢承宴从思绪中拉出来，也让他抬起了头。这句话他倒是很少听见，上一次还是从他父皇口中，而且还是因为父皇将他留在金陵城，事后追悔的话语里说出来的。他不知道父皇口中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但他知道，若是再让父皇选一次，他还是会选择将谢承宴留在金陵。事后追悔的话，不过是给自己的选择找了一个开解的法子罢了。但眼前这个人和整件事没有任何关系，却因他的遭遇而愿意说一句这样的话。从前他认为这个叶兰舟很坏，为了活命不惜一切，甚至敢于爬上他的床，但如今却又对他心有怜悯。他突然又想起少时，杨诤说过的一句话：“至恶之人亡于狡黠，至善之人陨于愚钝。所以世间并没有至善至恶之人，善中有恶，恶中有善，才是人之百态。”谢承宴抬头对上了叶兰舟的一双眸子，他想，这便是她的一点善意吧。她轻抬起眼眸，上挑的眼尾带着几分媚态，让他一瞬间就想起了广福寺那夜的过往，那时他也是被她的药冲昏了头，竟然毫无节制地向她要了好几次。那夜，每每看到叶兰舟的这双眼，他便有一种被迷了心智的疯狂。金蚕蛊发觉自己盯着她的时间有些久了，谢承宴挪开了眼，装作没什么的神情，身体却回忆起了那夜的荒唐。“王爷是不是很喜欢我这双眼睛？”叶兰舟忽地开口，问了谢承宴一个措手不及。然而，没等他回答，叶兰舟就自顾自地说道：“是因为自己的眼睛不好吗？”谢承宴才要反驳她的上一句话，却转而被噎得不知道说些什么。都多大人了，还要嘴上逞着这些功夫？“不知道王爷的寝房可以进吗？”谢承宴挑眉，“怎么？”“王爷别多想，先前给您吃那药，是因为我已经死到临头了，守宫砂若是在手上，我也活不到如今。”叶兰舟伸出手，缓缓地露出掌心，上面白皙一片，明明什么也没有。谢承宴凝神看过去，下一刻，只见一个足有半个手掌大小的虫子从袖口缓缓探了出来，那虫子很有灵性，突然伸出头来，还不适应外界的环境，先是往里面缩了一下，似乎是在叶兰舟袖口探寻了一丝安慰，这才将身子都探了出来。若是小孩子拿出这东西，谢承宴只当她是拿虫子戏弄她，但她可是叶兰舟，手中的虫子必然不是普通的东西。“这是什么？”谢承宴问道。“这是王爷的解药，每日将金蚕蛊放在眼上，不过半月，王爷眼中的淤血就能散干净。”金蚕蛊嗅到了外人的味道，似乎变得更加兴奋起来。叶兰舟手掌轻动了它一下，示意它不要吓到人。金蚕蛊这个东西，性子随主人，叶兰舟心狠手辣，能杀人于无形，连带着金蚕蛊也生性嗜杀。但叶兰舟眼下不是让它杀人的，而是让它治病的。谢承宴从未见过这么大的蛊虫，又肥又大，周身泛着诡异的金。在大胤国为数不多的，记载着有关南疆拜月教的书上，提到过一句这样的蛊虫。那是主人集齐毒蛇，蜈蚣，蝎子，蜘蛛，蟾蜍，螳螂，黑蚁在一个罐子里，再每日喂上自己皮下的一块肉和一点血，一连着喂三年，这金蚕蛊方能炼成。书中记载，这蛊虫有人手掌大小，功效几乎无所不能，但这还是归根于主人的修炼方法。他知道叶兰舟不简单，但没想到竟能有如此本事。这金蚕蛊不好炼啊，她居然能有一只。见谢承宴沉默，叶兰舟收起了手掌，让金蚕蛊回到袖中，说道：“王爷若是不信，或者心存畏惧，那就当没见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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