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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1页）

窗外，暮色四合，房间里只剩下台灯一圈暖黄的光晕。画纸上，两个穿着干净白衬衫、深蓝长裤校服的少年，并肩走在一条铺满金黄银杏叶的小径上。高个子的那个侧着脸，嘴角噙着温柔笑意，肩上随意搭着旁边稍矮少年的书包带子。矮个子的少年微微仰着头，眼神明亮，带着点不自知的依赖。光影、落叶、少年间那种若有似无的亲密氛围，被她抓得挺准。这是她新入坑漫画里最戳她的名场面复刻。“搞定！”苏苏满意地呼出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画纸抚平，像对待宝贝。她蹑手蹑脚地摸到床边，从蓬松的枕头底下掏出藏得严严实实的手机。屏幕亮起的光照亮她兴奋的小脸。她飞快地对着画作“咔嚓”拍下，点开朋友圈，手指噼里啪啦打字：【肝了好久！校霸x学霸！氛围感拉满！锁死！钥匙我吞了！[疯狂打call][星星眼爆炸]】点击发送的瞬间，心脏“砰砰”直跳，带着分享秘密的刺激感。咔哒。客厅传来钥匙搁在玄关的轻响，紧接着是熟悉的脚步声。苏苏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手忙脚乱地把手机往枕头深处一塞，抓起摊在旁边快落灰的数学练习册，胡乱翻到某一页，抓起笔就在草稿纸上开始“奋笔疾书”，眉头拧成疙瘩，一副跟数学题有深仇大恨的架势。门被轻轻推开。苏郁端着一杯温牛奶走进来，看到的就是妹妹“沉浸式”刷题的模样。他目光扫过她面前摊开的练习册和草稿纸上那一堆明显是乱画的圈圈线线，将牛奶放在桌角：“别太晚，牛奶趁热喝。”“嗯嗯嗯！快了快了！马上解出来了！”苏苏头点得像小鸡啄米，眼神“专注”地死盯着练习册，愣是没敢往枕头瞟一眼。苏郁没戳穿她的小把戏，带上门出去了。听着脚步声远去，苏苏立刻瘫软下来，长长舒了口气，赶紧又摸出手机。屏幕亮起，小雅的头像旁已经亮起了一个鲜红的点赞符号，还有一个夸张的[流口水]表情。另一边，部队宿舍。刚结束夜间巡查的沈明野，带着一身室外微凉的夜露气息回到房间。他脱下作训外套，随手拿起桌上的手机，习惯性划开屏幕。微信朋友圈的图标上有个小红点。点开，最新动态跳入眼帘，正是苏苏那个顶着卡通兔子头像发的。沈明野划动屏幕的手指，猛地顿住了。暖黄的灯光下，画纸上并肩而行的少年身影异常清晰。那飞扬的衣角，铺满金黄落叶的小径，高个子少年侧头时温柔的笑意，矮个子少年仰脸时眼底的星光……每一个细节，都像一把生锈却异常精准的钥匙，“咔哒”一声，猝不及防捅开了他记忆深处最厚重、蒙尘的那扇门。“砚白……”一个尘封已久的名字，无声地滚过喉间。眼前的金黄落叶道瞬间扭曲、褪色，被伦敦铅灰色的天空和冰冷的雨丝取代。雨滴敲打着图书馆古老的石砖窗沿。记忆的碎片汹涌而至，蛮横地挤占了他的脑海。心口像是被钝器狠狠撞了一下，闷痛感迅速蔓延开来，随即是铺天盖地的、带着潮湿寒意的空茫。沈明野猛地按熄了手机屏幕，仿佛那光亮带着灼人的温度。房间瞬间陷入黑暗，只有窗外远处训练场上，夜巡探照灯的光柱无声地扫过空旷的场地。他背脊挺得笔直，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下颌线绷紧。有些东西，无声无息，却能在瞬间击穿所有壁垒。急诊室惊现松枝绿暮色如同泼洒的墨汁，迅速浸染了天空。城市华灯初上，霓虹流光溢彩，却照不进市一院急诊楼前的肃穆。白色轿车刚停稳，苏苏就像只被拎出笼子的小鹌鹑，背着鼓鼓囊囊、快把她压垮的书包，亦步亦趋地跟在苏郁身后跳下车。“哥，你到底要顶班到几点啊？”她晃着书包带子，声音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小雀跃。能来医院，全赖他临时答应替家里有急事的王医生值两小时晚班，简直是天上掉馅饼！苏郁低头看了眼腕表，时针刚划过六点。一夜未眠加上白天的连轴手术，浓重的疲惫沉淀在他眼底。他用力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声音带着长时间用嗓和缺眠特有的沙哑：“两个小时。进去，好好写作业。”急诊大厅永远像一个喧嚣的漩涡。消毒水味、急促的脚步声、仪器滴滴声混杂着冲击耳膜。苏郁像一尾灵活的鱼，带着苏苏熟练地穿过拥挤的人流，把她塞进靠近分诊台内侧的一间狭小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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