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这儿。抽屉里有饼干和水。”他迅速脱下外套,换上象征职责的白大褂,动作干净利落,“我去忙了,别出来。”“好。”苏苏挺直小身板,等苏郁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才长长舒了口气,慢吞吞摊开作业本。刚写两行字,外面就传来一阵急促到让人心慌的脚步声和推床滚轮的尖啸。她咬着铅笔头听了会儿,想起哥哥的叮嘱,又强迫自己低下头。与此同时,市区主干道。一辆挂着军牌的越野车平稳驶向营区。驾驶座上,沈明野身姿笔挺,松枝绿的陆军上尉常服一丝不苟,肩章上的一杠三星在掠过的霓虹光影里折射出冷硬光芒。刚结束一场冗长的协调会,他正盘算着回去处理积压的文件。车窗外的流光溢彩飞速掠过他棱角分明、如同雕刻般的侧脸,映不亮他眼底的沉静。手机在置物架上发出急促持续的震动,屏幕亮起一个不常出现的名字:爷爷家的保姆张姐。心头莫名一沉。张姐极少主动给他打电话。“喂,张姐?”他接起,声音沉稳。“小野!小野啊!不好了!”电话那头是张姐带着哭腔、近乎崩溃的喊叫,“老爷子!老爷子他突然胸口疼!疼得浑身打颤!脸都煞白了!喘不上气!叫不醒!我打了120!车正往市一院去!你快来!快啊!”恐惧顺着听筒冰冷地缠绕过来。沈明野的脸色瞬间沉凝如铁。爷爷沈威勇,戎马一生,身体一向硬朗得像棵老松!胸痛?“知道了!我马上到!”沈明野的声音骤然绷紧,像一张瞬间拉满的强弓!他眼神一厉,猛地一打方向盘,性能优越的军车在下一个路口发出刺耳的轮胎摩擦声,一个干脆利落的漂移调头!轮胎卷起路面的尘埃,引擎发出野兽般的低吼,车身化作一道离弦的绿箭,撕裂城市的流光,朝着市一院的方向狂飙而去!他单手操控方向盘,另一只手迅速拨通号码,语速快如子弹,字字清晰:“老赵,我沈明野。老爷子急病,送市一院抢救,我正赶过去!归队时间推迟!具体等我消息!完毕!”“收到!野哥!需要人手支援随时吱声!”“谢了!”通话掐断,油门被一脚踩到底,强烈的推背感将他牢牢按在座椅上。市一院急诊大厅。苏郁刚放下一个会诊电话,端起杯子想润润干渴的喉咙,一声尖锐到足以撕裂耳膜、疯狂迫近的救护车鸣笛声,如同冰锥狠狠扎破了短暂的平静!“让开!快让开!胸痛!高龄!危重!”随车医生嘶哑的吼声伴随着推床滚轮的尖啸,如同飓风般冲进大厅!苏郁的身体反应快过大脑!残存的疲惫瞬间被高压电流蒸发殆尽,只剩下高度专注带来的绝对清醒!他像一道白色的闪电,射向抢救区入口!“什么情况?!”他的声音不高,却奇异地穿透嘈杂,带着令人心安的镇定力量。“85岁男性,沈威勇!突发剧烈胸痛半小时!含服硝酸甘油一片后稍缓解,但疼痛持续未消!既往高血压、冠心病史明确!”随车医生语速飞快,额角全是汗。旁边一位穿着朴素、脸色煞白的中年妇女,紧紧攥着一个洗得发白的布包,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医生,快救救他”“推2号抢救室!快!”苏郁一把抓住推床边缘,目光如鹰隼般扫过监护仪屏幕——血压高压180+,心率110+,心电图异常!“高流量吸氧!开通两条静脉通路!硝酸甘油10ug静滴泵入维持!急查血:肌钙蛋白、心肌酶谱、bnp、血气分析!阿司匹林300g嚼服!快!呼叫心内科急会诊!准备除颤仪床边待命!”一连串指令清晰、果断、不容置疑!抢救室厚重的门砰地关上,隔绝了外界的纷扰。没过多久,一个穿着笔挺陆军上将常服、肩章上金色星徽闪耀着威严光芒的中年男人,步履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赶到。他眉宇间与沈明野有七分相似,他没有多问,只沉默地站在抢救室门口,如同一尊守护的石像,目光沉沉地锁着那扇紧闭的门。沈明野到了。他没有上前和父亲寒暄,径直走到六神无主的张姐身边,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安抚的力量:“张姐,爷爷怎么样?”“刚推进去抢救了!”沈明野喉结滚动了一下,只沉声“嗯”了一声,紧抿着唇,没再说话。浓重的担忧和焦灼像无形的巨石压在胸口。他转身,大步走向急诊楼外,需要冰冷的空气压制心头的躁动。苏苏写完最后一道数学题,长长伸了个懒腰,骨头都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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