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野其实很少喝酒,部队纪律严明,对酒精也无特别嗜好。但此刻,看着苏郁眼中跳跃的期待光芒,还有这满室书籍与酒香交织的私密氛围,那句“不了”在舌尖转了一圈,变成了:“行,能喝点。”几乎是脱口而出。苏郁脸上的笑容瞬间绽开,是发自内心的、带着点孩子气的开心。“好!”他难得找到个“合法”又感兴趣的酒伴,立刻来了精神,“等着,给你调杯特别的。”他挽起家居服袖子,露出清瘦有力的手腕,开始在酒架和小冰柜间忙碌。沈明野在书桌旁的沙发上坐下,目光追随着吧台前那个专注的身影。苏郁动作行云流水:量取基酒眼神专注,切青柠指尖稳定利落,薄荷叶在掌心轻拍,冰块落入金属摇酒壶发出清脆悦耳的撞击声。他微微垂眸,手腕有力摇动,浅灰色的柔软布料随着动作在小臂上滑动。暖黄的台灯光线笼罩着他,给他专注的侧脸、微抿的唇线、偶尔滑落的额发都镀了层柔和光晕。没有了白大褂的束缚,此刻的苏郁身上有种慵懒又专业的奇异魅力,像一幅静物画活了过来,带着令人心安的烟火气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吸引力。沈明野看着,心里那根惯常紧绷的弦,在这酒香弥漫的宁静空间里,不知不觉松弛下来。一种陌生的暖意悄然滋生。他看着苏郁修长手指灵活操作器具,专注的神情和流畅的动作,让他有些移不开眼。原来他还有这样一面……“好了。”苏郁的声音带着完成杰作的愉悦。他将调好的酒液缓缓倒入冰镇过的宽口玻璃杯。酒液是深邃神秘的靛蓝色,如同静谧深海,杯底似有细碎银光缓缓流动。杯沿精心沾了一圈洁白的盐霜。杯子里斜插着一小株翠绿薄荷和一片薄青柠,色彩对比惊艳。“尝尝看,”苏郁将酒杯推到沈明野面前,眼神亮晶晶的,带着紧张和期待,“我临时想的,叫‘野’。”名字脱口而出,仿佛为眼前人量身定做。沈明野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他端起那杯名为“野”的深蓝,冰凉触感从指尖传来。他注视着杯中那片“海洋”,又抬眼看向灯光下笑容温润的调酒师。苏郁脸颊因忙碌和期待微红,眼神清澈专注地看着他,等待评价。沈明野端着酒杯,没有立刻喝,而是看着苏郁,低沉的声音在安静房间里格外清晰:“好看。”不知是说酒,还是说人。他低头,轻轻抿了一口。冰凉、复杂而清新的口感瞬间蔓延,带着一丝微妙的、属于苏郁的气息。“怎么样?”苏郁追问,像等待老师点评的学生。沈明野放下酒杯,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很特别。”他顿了顿,“好喝。”苏郁的笑容更深了,像得了最高奖赏。他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加冰。“干杯。”玻璃杯轻轻相碰,当一声轻响在安静的蓝白房间里回荡。暖黄的灯光下,酒香弥漫,两个男人的目光在杯沿之上短暂交汇,空气中流淌着无声的默契和一丝悄然滋生的、若有若无的吸引力。你不觉得我们有点像?几瓶酒空了大半,苏郁脸颊染上明显绯红,眼神带着微醺的水光,说话也带上一丝绵软:“你觉不觉得我们有点像?”沈明野咽下最后一口威士忌,杯底冰块折射着暖黄的光,闻言抬眼看他,目光沉静带着探究:“嗯?哪里像?”“都不太爱说废话。”苏郁晃了晃酒杯,冰块撞杯壁发出脆响,“但跟你待一块儿,好像不用费劲想该说什么。”他顿了顿,“挺舒服的。”沈明野唇角极轻地向上牵了一下,指尖无意识划过冰凉的杯壁:“嗯”两人之间是舒适的沉默。吧台暖黄的灯光笼罩着他们,将身影拉长,斜斜投在光洁的木地板上,安静地交叠。卧室门被无声推开一道缝。苏苏探出半个脑袋,眼睛亮得像发现宝藏,屏住呼吸,悄悄举起手机,“咔嚓”一声轻响。屏幕定格:苏郁慵懒倚在吧台边,侧脸线条在光晕中柔和,染着薄红;沈明野坐在沙发上,身体微向前倾,深邃目光正落在苏郁身上,专注沉静。整个画面被暖光浸润,温馨自然。她飞快缩回脑袋,轻轻合上门,心脏砰砰跳,指尖在微信上飞舞:“啊啊啊!我哥和沈哥哥还在喝!那个氛围感!!绝了绝了!!照片为证!”客厅挂钟指向十二点。沈明野看了眼手机,眉宇间掠过一丝讶异:“这么晚了。”他站起身,动作依旧利落,周身萦绕淡淡酒气,“我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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