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王大笑:“此乃龙膏酒!葡萄美酒中掺了鼍血,柳公这般方正君子想是未尝过吧!”
柳宗弼腹中翻腾,强忍呕意,搁下酒杯,掩去厌恶之色匆匆告辞。
而岐王则继续弦歌不辍,直至天明。
——
庆王府
与岐王那边歌舞升平不同,庆王府内安静得连一根针掉落都清晰可闻。
庆王大发雷霆:“怎么回事,不是说那些闹事的举子都已处置干净了么?怎会凭空冒出个徐文长,竟还告了御状?!”
钱微属官慌忙跪倒:“殿下息怒!此事当初确已办妥,徐文长那两同乡皆已下狱处死,他本人亦被乱棍毙命……许是未死透,辗转落入柳党之手?总之,祭天仪仗布防森严,单凭这书生一人之力是绝不可能冲破重重封锁将血书递到圣人面前的!”
“哼,他背后有人相助孤当然知晓,不用你说孤也知是何人所为!”
庆王愠怒。
难怪岐王面对奚落竟能泰然自若,原是早有筹谋,只待此刻发难!
他越想越气,手中酒盏几欲捏碎。
然较之岐王,他终究冷静几分,细细思量后道:“圣人今日也十分奇怪,科举舞弊一事又不是今年才有,往年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今日竟越过刑部,将此事直接交给了大理寺,这大理寺卿冯祉无党无派,定然不会包庇钱微。裴公,事到如今你有何见解?”
一直沉默的裴见素缓缓开口:“诚如殿下所言,圣人此举意在提防我等。此时再行灭口已属下策。最好……是能策反书生。”
庆王仍是蹙眉:“此事谈何容易?那书生看着一身傲骨,不是个好说话的,再说,他背靠柳党,又何必冒风险转投我们?”
裴见素道:“殿下英明,臣也想到了,所以,策反一事只是尽力,上策乃是——弃卒保车。”
“你是说……”
“不错。”裴见素继续道,“钱微固然紧要,然更要紧者,是向他行贿的九家。这九家皆是权贵,暗中支持殿下,若被供出,必生怨怼,甚至反噬。臣已密令大理寺少卿寻机传信给钱微让其独揽罪责,万不可牵连他人,尤不可累及殿下。倘若钱微答应……臣可保他的妻儿老母性命无虞。”
礼部侍郎一职,掌科举取士及诸多祭祀仪典,科举又是裴党罗致门生、笼络羽翼的重要手段。
钱微若死,无异自断一臂。
庆王心痛难当,却别无他法,只得道:“那便……依裴公所言吧。”
裴见素亦不好受。
钱微是他门生,他们之间既有师生之谊,又有故旧之情。
他费了多年心血才将钱微扶到礼部侍郎一职,如今亲手送其上路,于心何忍?
何况钱微所收之贿,年年大半皆以生辰贺礼之名进献庆王,自己并未留存多少。
那些行贿者,本也是冲着庆王门路而来,钱微一寒门出身的进士岂敢回绝?
庆王和钱微其人倒是没什么私交,对其人毫无伤感,转而问道:“对了,今科及第进士中似有一人是杜聿之婿,名唤苏潮?此人可有真才?中举是靠自己的本事,还是杜聿打了招呼?杜聿掌兵部,较钱微更为紧要,断不可受其牵连!”
裴见素道:“书生告状后,杜聿曾找过臣称这苏潮出身世家,家学深厚。”
庆王挑眉:“哦?孤问的是杜聿究竟有无向钱微打过招呼?”
裴见素道:“无论杜聿是否打过招呼,柳党都会借此攀咬,但只要无凭无据,便是构陷。”
庆王颔首:“裴公所言极是。钱微是裴公门生,杜公又是裴公至交,这等事即便有,也无需金银俗物打通关节,自然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的,是吧?”
裴见素道:“臣明白,已叮嘱杜聿如何应对。”
庆王揉着发痛的额角:“此事便如此定下,时辰已不早,裴公也请回府歇息吧。圣人既已发话,大理寺唯恐夜长梦多,料想一两日内便会出结果,届时恐有一场硬仗。”
裴见素叹息:“臣省得。殿下亦请宽心。”
说罢,裴见素由典事引着趁着夜色出去。
他们都住同一个坊内,虽然宵禁,坊内查得却并不严。
何况马夫只要拿出腰牌,纵然让金吾卫近身,金吾卫也不敢去掀车帘。
相较柳宗弼的府邸,裴见素的家宅要朴素许多,还是圣人恩赐的旧宅。
仆役不过一二十人,后院唯老妻相伴。
妻不谙朝政,见其披星戴月而归,边为其解下大氅,边深叹:“你说你,都已经这把年纪了还何必趟争储这趟浑水?不如干脆告老还乡,咱们一起回青州去,种种田,养养鸡,衣食无忧,岂不逍遥自在?”
裴见素摇头,一言不发。
世家豪族是靠血脉相连,承袭权柄。
他一介寒门布衣,既没有那身血,便不得不另寻法子——
广纳门生,聚拢朋党,何尝不是另一种血脉相连?
这么多年,他争的从来不止是权,或利。
更是一口气。
——
大理寺,灯火彻夜未熄。
大唐幅员辽阔,三京十五道,刑狱繁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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