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日日案牍如山,棘手者不在少数,然而今日此案,不止棘手,更是烫手!
大理寺卿冯祉,素以“三不沾”著称,当属官来禀,说少卿想要一同提审徐文长和钱微时,他断然拒绝,并严令除他本人,任何人不得接近此二人。
因此,这少卿暂时未能成功近身。
不过,无需少卿多言,钱微自知干系重大,任凭威逼利诱,始终缄口不言。
冯祉十八般手段都用尽了也无可奈何。
恰在胶着之际,官军于钱微郊外别院中搜出大量逾制珍宝并万两黄金,至此,钱微贪渎之罪已是铁证如山。
冯祉审时度势,心知再审无益。倘或真审出些更深的秘辛,于他而言也未必是好事——
毕竟,将来那九五之位谁能保证不是庆王的?
若真有那日,今日审得越深,他日他便会被清算得愈惨。
既已有证据足以交差,又何必节外生枝?
冯祉遂命人赶紧结案,将查抄赃物悉数封存,清点造册,务求详实便可。
次日拂晓,天色尚青,冯祉便匆匆捧卷入宫,欲赴延英殿面圣。
即将步入宫门时,属官却急匆匆来报,说钱微在下囚车之际突然撞向宫墙,已当场毙命——
冯祉微微一愣,旋即跟着属官赶过去。
天色灰白,早春尚有一丝清寒,冯祉却生生走出了一身汗。
待走近之时,那身热汗瞬间又变成冷汗。
只见巍峨宫阙,朱墙丹墀之下,蜷缩着一五旬老者。
老者鬓发花白,额骨碎裂,鲜血如注,汩汩涌出,淌了满地都是。
其色浓烈,竟比那千年宫墙的朱漆更刺目。
冯祉久久伫立,目光沉沉。
他也出身寒微,但与钱微不同,他从不依附任何一党,一路艰难,步步为营,也爬到了今日之位。
为官数十载,虽无彪炳功业,却也没什么大过。
此刻,望着眼前这滩刺目的猩红,他心中唯余一声喟叹。
仕途啊,一念之差际遇便会全然不同。
行得快者,未必能行得远。
默然片刻,他收回目光,呢喃道:“死便死了罢,无论如何,他今日也走不出今日这朝堂。此刻死了,或可……保全家人。”
——
延英殿
大朝会方用太极殿,皇帝日常听政则在较小的延英殿。
此番科场案牵涉宗室贵戚,容易激起民愤,于此处常殿议决最为相宜。
天色尚早,还没到上朝的时候,庆王、岐王、裴相、柳相并一众重臣已悉数到齐。
少顷,圣人李俨方由内侍簇拥而出。
李俨年逾五十,鬓发已霜,然面色尚红润,一双眼更是如鹰隼一般,扫视群臣。
甫一进殿,群臣立刻行礼,山呼万岁。
李俨淡淡道:“都起来吧。”
随后,他点了下大理寺卿:“冯祉,钱微科举舞弊一案,查得如何?”
冯祉手持象笏,躬身奏道:“禀陛下,臣已查明,前日告御状之书生徐文长确系今科举子,其血书所控礼部侍郎钱微受贿、科场舞弊等也却有其事。至于受贿数目,臣亦派人前去查探,共于钱微宅中搜得碧玉屏风、南海珍珠等逾制珍玩两箱并金银五箱,折金约万两。”
言罢,他将查抄名册高举,内侍步下丹墀接过,呈于御前。
李俨抬袖翻阅,脸色越来越阴沉,最后一挥袖,将文书扫落在地——
“哼!好个钱微!礼部侍郎岁俸七百石米,折金不过五十两,而他家中竟藏金万两!便是他做十辈子官也攒不下此等家资!他若无辜,天下还有冤枉的人?他还将不将朕放在眼里!”
圣人震怒,朝堂诸人纷纷低头噤声。
李俨又质问道:“钱微呢?怎么不带上来?朕倒要问问,是谁借他的胆子,竟敢如此放肆!”
冯祉笏板高举过额:“启奏圣人,钱微于面圣途中,忽而……自戕了。”
“自戕?!”李俨勃然大怒,“大理寺是怎么办的差?连个人都看不住!”
冯祉慌忙跪倒:“此确系臣一时疏忽。钱微在狱中并无任何异状,孰料,行至建福宫门即将到延英殿之时,他猛然挣脱守卫,撞向宫墙,这才……当场毙命。”
此言一出,朝堂死寂。
李俨铁青的脸上掠过一丝怔忡:“行至宫门之时?”
冯祉垂眸,终究有一丝不忍,为钱微多言了一句:“正是。许是证据确凿,自惭形秽,无颜面圣吧!”
李俨默然片刻,冷声道:“他若当真知耻,当初便不该行此龌龊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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