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瞧见这人,她没好气道:“陆先生看了这么多卷书,不知安副使所说的消息你可有眉目了?”
李修白语气波澜不惊:“略有所得。郡主那边进展如何?”
萧沉璧大大方方坐下:“我么,自然是有的。不过我是主,你是仆,哪有让主人交代的道理?你先说。”
李修白一时难辨真假,却也无意深究,横竖只是借魏博之势,便道:“安副使查到那人去了剑南。柳党骨干韦颢、元恪都曾在剑南任职。故而,庆王此举,很可能是冲着这二人之一去的。而挑起事端的由头,多半是他们当年主政时的把柄。”
萧沉璧点头:“不错,本郡主也是这般想的。元恪身为户部尚书,虽结党营私,倒也有些才干。至于韦颢,任刑部侍郎,听说心胸狭隘,官声似乎不大好。”
“郡主果然聪慧。”李修白颔首,“在下所疑亦是此人。这几日翻阅卷宗,倒真从一桩旧案中窥得些端倪。”
“哦?是何端倪?”萧沉璧追问。
李修白忽而一笑:“郡主不是已有发现么?难道不知?”
萧沉璧脸色不变,道:“本郡主偏要你说,不行吗?快讲,误了事,仔细你的人头!”
李修白眉峰微挑,这才慢条斯理道:“这便需提起一桩陈年旧案了。当年裴见素裴相初入仕途,曾公然弹劾吏部尚书兼宰相之事,郡主可知?”
“自然知晓。那宰相不就是柳宗弼之父么?正因如此,裴见素被贬,后经多年经营,笼络门生,方成裴党。柳宗弼亦罗织柳党,两党斗争不休,如今又各支持一位亲王夺嫡。不过,此乃陈年旧事,与庆王派人去剑南有何干系?”
“看似无关,实则千丝万缕。”李修白目光沉静,“当年不止裴相被贬,柳相——即柳宗弼之父亦因此事在陛下心中失势,后来也遭贬出京。其贬谪之地,正是剑南。彼时他虎落平阳,剑南道的周刺史曾对其多有折辱。再后,这位前柳相便在剑南染了重病,溘然长逝。”
萧沉璧听他这么一提,依稀想起一点:“这又如何,只能说明柳宗弼是为父报仇才与裴党相争罢了!”
“远不止于此。”李修白从那堆积如山的卷宗中精准抽出一卷,递与萧沉璧,“郡主请看。”
萧沉璧展卷,发现这是一则关于剑南道某县官周季辅贪腐巨款的记录,因其官职卑微而贪墨数额惊人,故被魏博眼线留意。
此事本身不算稀奇,但她敏锐地抓住了那个姓氏——周。
“你是说,这小官周季辅,与当年折辱柳相的周刺史周仲辅有关?”
“郡主明断。”李修白点头,“这贪官名唤周季辅,而那周刺史名周仲辅。仲、季本是兄弟排行。二人名字仅差一字,此案贪墨数额又大得离谱,看起来不像区区小官所能为。故而,在下推断,此案恐是韦颢为柳宗弼泄愤,刻意构陷周氏。”
萧沉璧顿觉有理,嘴却十分硬:“呵,不过是两个名字相像的人,尚不足以断定二人有亲缘吧?倘若只是巧合呢?”
李修白坦然承认:“这确实只是在下的推测,毕竟在下被困在此处,连门都不得出,更多实情无从查证。具体如何,尚需进奏院再行详查。”
萧沉璧睨了他一眼:“你这是嫌被关得太久,想出去透透气了?”
李修白倒也不掩饰:“郡主不是说过准允在下一个要求么?在下双亲皆含冤而死,尸骨无存,想去佛寺为二老超度祭奠一番,连这点人之常情郡主都不能应允?”
萧沉璧深知此人心思深沉,祭奠或是真,但趁机脱逃之心必然更盛。
她倒不介意陪他玩一场猫捉耗子的把戏。
毕竟,她算看出来了,此人自视甚高,断不会甘心沦为笼中鸟。
不妨给他一点希望,让他逃一逃,再将他抓回来,如此……方能断绝其念。
萧沉璧于是欣然应允:“若你此番对剑南之事的推测应验,本郡主便准你去佛寺一趟。”
李修白微笑揖礼:“谢郡主。”
话音未落,房门忽被叩响,传来康苏勒的声音。
萧沉璧黛眉一挑,隔着门道:“康院使回来得倒快,还这般有雅兴,偏偏在此时打扰?”
康苏勒强压着怒气:“郡主误会了。卑职已查清庆王所图之事,特来禀报,以免误了郡主大事。”
萧沉璧款款起身开了门:“查清了?这般快?”
康苏勒眼角的淤青还没完全好,先扫视了一眼屋内,发觉两人衣衫整齐,脸色稍霁。
魏博胡汉交杂,压根不在意什么贞洁。
他在意的只是萧沉璧的情意。
眼下看来,上回多半是药力所致。
他略宽心,将一份邸报呈上:“正是,刚得的急报,郡主请看。”
萧沉璧收敛神情,快速扫了一遍。
邸报称,他们在剑南的眼线暗中搜寻,果然发现了韦颢的踪迹,他的确在查一桩周姓旧案,盘桓两日后,竟带走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周姓少年。
此刻,韦颢一行正快马加鞭赶回长安,至多不过两日便到。
萧沉璧看罢,回眸一笑,眼波流转:“倒真叫你蒙对了,确是那周家旧案。”
李修白毫不意外:“那郡主方才应允在下之事……”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本郡主自不会食言。只是这日子须再斟酌。至少待庆王的人马顺利入了长安,进奏院方能腾出人手‘陪’你走这一趟,如何?”
“那在下先行谢过郡主。”李修白从容应道。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默契十足。
站在门口的康苏勒一句也听不懂,出言打断:“这庆王想要报复,岐王也断然不会坐以待毙,恐怕跟我们一样派人跟踪,如今,庆王的人马快到长安了,岐王那边怕是要动手灭口了吧?咱们难道就这么坐视不管?”
萧沉璧嗤笑:“当然要管!但得暗地里管。你去挑几个身手好的,尤其是弓箭好的,暗地里跟随庆王的人,假如二王的人动起手,你们便伺机帮助庆王,务必要让庆王的人活着回到长安。当然,绝不可暴露进奏院的身份。”
康苏勒思忖道:“进奏院人手有限,都是擅长刀剑的,非要说弓箭好的,瑟罗曾是族里有名的神箭手,不如,让她走这一趟?”
“呵,连个人都找不出?”萧沉璧讥笑,“我还以为你杀了我的人后,能安排些更得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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