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水倒映着他清俊的身影,也映着不远处那对并蒂而生的粉荷,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萧昭珩踏着青石板小径走来时,脚步放得极轻。他未着太子常服,只一身雅致的云青色暗纹直身道袍,更显身姿颀长,手中提着一个精巧的剔红夔凤纹食盒。见苏棠正对着那对并蒂莲出神,连他的到来都未察觉,萧昭珩唇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驻足片刻才出声:“明夷在看什么,如此专注?”苏棠闻声蓦然转身,手中的荷叶因动作带起的风,边缘不经意地扫过萧昭珩的袍角,留下一道浅浅的水痕。“回殿下,”他目光清亮,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坦率,指向池中,“臣在看这两朵花。生得如此之近,根茎相连,花叶相偎……倒像是,”他顿了顿,抬眼直视着萧昭珩,声音里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试探,“倒像是天意要它们长在一处,分也分不开。”萧昭珩挑眉,并未接话,只将食盒放在亭中的石桌上,动作从容:“日头渐高,暑气上来了。御膳房新贡的莲子不错,做了些冰糖莲子冰碗,用窖冰镇着,正好消暑。”他掀开食盒盖子,一股混合着莲子清甜与冰霜寒气的白雾袅袅散开,莲香四溢。苏棠却并未立刻去动那诱人的冰碗。他目光在萧昭珩脸上停留一瞬,随即从自己宽大的袖笼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片——正是昨日那本《弁而钗》上默下的半页残句。纸页边角带着明显的褶皱,上面那句“此身此心,早付君矣”的墨字,却清晰依旧。“殿下昨夜……可还安枕?”苏棠的声音放得很轻,如同耳语,他将那纸轻轻放在冰碗旁的石桌上,指尖稳稳压住纸角,防止它被风吹走,目光却灼灼地锁住萧昭珩,“臣昨夜回到值房,眼前总晃着这页上的字句,翻来覆去,竟是……半点睡意也无。”萧昭珩扫了一眼纸,伸向冰碗的手在空中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眸色瞬间深了几分,如同沉静的潭水被投入石子:“不过是本坊间杂书,禁毁之物,何至于此?”他试图维持着语气的平淡。“臣原也想当作寻常禁书,看过即忘。”苏棠向前迈了半步,两人之间隔着石桌的距离骤然缩短大半,衣袂几乎相触。他微微倾身,目光如炬,带着洗马侍读多年特有的敏锐洞察,低语道,“可殿下知道,臣伴殿下读书这些年,殿下说谎时,指尖总会下意识地摩挲些什么——方才臣提起这书页时,殿下摸这冰碗边缘的动作,与昨日摩挲镇纸,如出一辙。”他的视线大胆地落在萧昭珩那悄然染上绯色的耳廓上,探究之意毫不掩饰。萧昭珩喉结滚动,正要开口,苏棠却更快一步伸出手。这一次,是他主动。带着荷叶清露凉意的指尖,轻轻覆在了萧昭珩搁在石桌边缘的手背上。那触感微凉,却又像带着奇异的电流。“殿下不必在臣面前遮掩。”苏棠的声音压得更低,如同荷塘深处吹来的风,带着莲的清气,将话语吹得细碎,却字字清晰地钻入萧昭珩耳中,“臣是个愚钝的性子,不懂那些曲里拐弯的心思。臣只知道,昨日殿下攥着这本禁书时,眼中那点光亮……”他顿了顿,目光直直望进萧昭珩眼底,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勇气,“和殿下平素看臣时,别无二致。”恰在此时,一滴凝聚在荷叶中央的晶莹水珠,不堪重负般滚落下来,不偏不倚,正滴在两人相叠的手背肌肤上。冰凉的一滴,却仿佛溅落的火星,瞬间点燃了空气中早已绷紧的弦。萧昭珩猛地抽回手,指尖却仿佛还残留着苏棠掌心那不同于荷叶的、属于人体的温热。“放肆!”他低斥一声,声音绷紧,然而那紧绷之下,却并无多少真正的怒意,反而更像一种被戳中心事的无措。“是,臣放肆。”苏棠非但不惧,反而微微弯起唇角,绽开一个清浅却明媚的笑容,往日平静的眸子闪着光,如一汪春阳洒在湖面上。他拿起那半页书纸,对着亭外透进来的明媚日光举起,墨字在光线下仿佛透亮起来,“可臣是殿下的洗马啊。除了陪殿下读圣贤书、理经籍典册,”他目光从透光的纸页上缓缓移开,重新落回萧昭珩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专注,“难道……就不该为殿下分一分旁的心事么?譬如这书上所言,这心底所惑?”远处的蝉鸣似乎在这一刻骤然噤声,天地间唯余荷风轻拂。池中一尾锦鲤忽地跃出水面,带起一串晶莹水花,有几滴甚至溅落在石桌上,恰好洇湿了那半页残纸的边缘。墨迹在湿痕中晕染开一小片模糊的氤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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