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那四个字看了两秒,突然俯下身,用粉笔尖在“顺遂”后面添了两个极小的字:知行。字迹小得几乎看不见,只有凑得极近,才能认出。扎西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写了啥?藏起来不让看?”“没什么。”林砚秋把粉笔递回去,指尖沾着点金粉,“就……给个小朋友求个平安。”扎西笑了,露出两排白牙:“小朋友好啊,小朋友的福气最真。”他帮林砚秋把幡布系在最高的枝桠上,“挂高点,风才吹得到,菩萨才看得见。”中午在牧场歇脚时,马帮的女人们煮了酥油茶。铜壶在火塘上咕嘟咕嘟地冒热气,奶腥味混着茶香漫开来。他靠在牦牛皮上晒太阳,高原的阳光把皮肤晒得发烫。马帮的老阿妈在织氆氇,彩色的毛线在她膝间绕来绕去,织出的花纹像经幡上的图案。“这是给我孙子织的坎肩。”老阿妈指了指花纹里的蝴蝶,“跟你早上看的那些蝴蝶一样,好看吧?”林砚秋的目光落在蝴蝶翅膀上,忽然想起帆布包里的蓝闪蝶标本。他悄悄拉开拉链摸了摸,盒子的棱角硌着掌心。下午往海拔三千米的营地走时,路更陡了。林砚秋的呼吸开始发紧,每走三步就要停下来喘口气。扎西给了他颗红景天,说:“嚼着,比泡水管用。”药味在舌尖蔓延时,他想起夏知行有次拍吊威亚的戏,从三米高的地方摔下来,手臂擦破了皮,却笑着说“没事”,直到晚上卸妆,才疼得偷偷龇牙。那时他蹲在少年身边帮他涂碘伏,夏知行的胳膊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却还嘴硬:“林老师我不怕疼,真的。”可当碘伏碰到伤口时,少年还是“嘶”了一声,眼睛里瞬间蒙上了层水汽,像此刻笼罩着雪线的云雾。傍晚扎营时,夕阳把经幡染成了金红色。马帮的伙计们在搭帐篷,金属支架碰撞的声音惊起了几只岩羊,顺着山坡跑得飞快。扎西指着东南方向的天空:“今晚能看到双子座流星雨,咱们这儿离天近,星星跟掉在头顶似的。”他从包里摸出罐青稞酒,“喝点暖暖身子,对着流星许愿,比经幡还灵。”林砚秋裹着羊毛毯坐在篝火边,酒液的辛辣滑过喉咙时,带出点暖意。马帮的小伙子们在唱藏歌,歌声苍凉又辽阔,像从远古传来的呼唤。他摸出手机,信号只有一格,却还是点开了相册,自动弹出的“相似地点回忆”推送里,是《青史无名》片场的视频,是秦曼之前发给他的。画面里,夏知行举着根烟花棒在追流萤,黄色的火星溅到他的将军戏服上,烧出几个小黑点也不管,只顾着冲镜头喊:“林老师!快来看!好多萤火虫!好像慢速版的流星啊!快来许愿!”他正在背台词,眉头微蹙,头也不抬地答:“流星是宇宙尘埃,萤火虫是昆虫的幼虫。”“哎呀不管!”视频里传来夏知行的笑声,然后画面突然晃了晃,大概是少年抢过了手机,镜头里出现林砚秋无奈的侧脸。夏知行把烟花棒塞进他手里,:“我的第一个愿望是《青史无名》大爆!第二个是和林老师再合作!第三个……”少年突然凑近,呼吸拂过镜头,带着点薄荷糖的甜香,“……是秘密。”视频到这里就断了,最后定格的是林砚秋微微泛红的耳尖。林砚秋盯着屏幕笑了笑,指尖在那个“秘密”的声音消失处点了点,像在触碰少年当时温热的呼吸。篝火噼啪作响,火星溅到羊毛毯上,烫出个小黑点。林砚秋把手机揣回怀里,抬头望向星空。银河清晰得像谁泼了碗牛奶在黑布上,星星密得能数出千百颗,比苏州老宅看到的夜空亮得多。夜风掠过草甸,带着雪线的寒气,远处传来悠长的鹰笛声,忽高忽低,像在和星星对话。林砚秋从帆布包里摸出那个装着蓝闪蝶标本的盒子,借着篝火的光打开,树脂封存的翅膀在火光中折射出幻彩,蓝的、紫的、金的,像把揉碎的彩虹锁在了里面。他忽然想清楚了自己为什么来大理。不是为了逃避,不是为了理清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而是为了在这片离天最近的地方,终于敢承认一个被自己藏了五十九天的事实:那个总爱吵吵闹闹的少年,那个在流星下藏起一个秘密的夏知行,早在他心里凿开了一道口子。光漏进来的时候,所有的回避都成了欲盖弥彰。鹰笛声再次响起时,林砚秋把标本盒子紧紧攥在手里。他对着星空轻轻说:“夏知行,你的第三个愿望,是不是和我有关?”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鬼不结婚不能下地狱吗CP 穿越荆棘的爱恋 强O的娇弱A 星河落于盛夏 九王爷的棉花糖 直男穿A是会怀孕的+番外 昭昭破晓+番外 谁家炮灰这么拽,影帝直接狠狠爱 穿成公主后带着全城百姓开荒种地 娇养CP 警告!您的作精宝贝已送达 地球地狱CP 白月光杀我之后 无根之罪CP 血太阳CP 禁止倒贴CP 顾总毒舌太致命,心尖宠又逃跑了 我真没想钓他CP 水色项链CP 好笑吗?我只看到一个绝望的舔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