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子原本看着他们辩法,论到此处终于也忍不住出声道:“正因人性险恶,当明礼义以教之,只有刑罚威吓,未免有失偏颇。”“律法不外乎人情,如果这项律令已经对百姓形成了残害,刑徒所做的恶与他们所受的惩罚一轻一重,不相匹配,那这样残酷的法令就不该存在。”李世民果断道,“区区弃灰于道,又不是通敌叛国,怎能连坐十户人家?”“并未连坐十户人家,邻里不知情者,可免其罪。”李斯指出。“那么问题来了,邻里如何证明自己不知情?”李世民问。“无辜之人,自当有法子证明自己无辜。”“无辜之人,凭什么非要自证清白?”李世民反问,“我现在若说我的玉丢了,必是在坐之人偷了去,诸位为了自证清白,必须现在脱衣搜身,敢问,谁人愿意?”“我可不愿意!”浮丘伯率先出击,“谁要是冤枉我,得先拿出证据来,凭什么要我自证!”李斯一时哑然,稍微过量,才道:“这不是审讯的流程。狱案发生之后,县尉抓捕,县丞处理,县令判决,狱掾与令史负责文书证据,文无害巡查复审……这期间,自然会还无辜者清白,审判有罪之人。”“廷尉的意思是,只要有一人犯罪无人举报,后被抓到,邻里十家,五六十口人,都得自证自己没有知情不报,且没有藏匿案犯。只要有一人拿不出证据,比如案犯藏匿在山里,他正好去过那座山砍柴,他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那他就得按藏匿罪惩处——最终可能腰斩。是这样吗?”李斯听出太子话里有话了,谨慎地斟酌言辞:“最终结果,要看县令如何判。”“廷尉觉得县令会如何判?”“如果是臣,自当搜集证据,依法处置。”“一人犯罪,累及邻里五家十家,人口众多,难以一一辨明,依诸位的见识看,这么多人里,蒙冤的可能大不大?县令县丞为了快快结案,一刀切下去,直接连坐的可能性有多大?”浮丘伯不客气道:“那得看这些人愿不愿意送点钱了。有财帛自然无辜。若是两手空空,不连坐你连坐谁?谁叫你儿子乱丢脏东西,你还不举报的?什么你不知道?你怎么证明你不知道?证明不了就去死吧!”“浮丘兄言过其实了。”李斯严肃道,“收受贿赂也是重罪。”“范雎还收过贿赂呢。”李世民哼了一声,“一国丞相尚且如此,还能指望底下的小官小吏个个正直无私吗?”荀子捋着胡子,叹道:“那恐怕会有不少冤案……”李斯仍镇定道:“太子若觉得有冤案,可召廷尉上下复审。”“连坐之法已过百年,中间冤死过多少人,廷尉你数得清吗?”李世民步步紧逼,“即便今年审出了几桩冤案,那些受冤的人也不知道身在何处,葬在何处,割鼻子砍脚趾刺面宫刑的刑罚也不可能再收回去。那不是白白受冤了吗?”李斯已察觉自己被逼到了悬崖,只有一条路可走,但他思来想去,竟只能顺着太子,抛出对方想要的问题:“那太子以为该如何?”“父王,臣以为当废肉刑与连坐,使刑罚不至于累及无辜,蒙冤之人能尽量少受苦楚,轻罪不该重罚,罪与刑不平衡,只会使百姓提心吊胆,畏法而怨怼。”李世民掷地有声,殿内静谧了一秒,嬴政旁观沉默到现在,轻叩桌案,问:“这些话,你琢磨很久了吧?”“以前想的比较少,最近几个月想的多。”李世民笑了笑。“为何最近多?”嬴政又问。“因为韩非师兄要来了。”李世民坦坦荡荡,“师兄要来,就得讨论他的文章,那法家的廷尉就得旁听。他们都在的话,那加一个荀先生也很正常。这么整齐的场面,就可以议论我想议论的话题了。”“怎么不单独和寡人说?”“我希望以太子的身份,在正式的场合,认认真真地谈论改革律法的事,而不是像小孩子一样撒娇哭闹。”小太子仰头看着他。依然很幼小的外表,但嬴政却无法忽略他今天所说的每一句话。在场众人,也是如此。“你可以上奏。”“会被驳回的,我知道。”“那怎么不在朝会提及?”“阿父推崇法家,谁不知道?在朝会上一提,太严肃了些,显得太子好像要和王上分庭抗礼,会有些人不明所以,着急忙慌地站队的。那比较起来,肯定是支持法家的人多,毕竟商君之法已经实行上百年了,想扭转它,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我不希望大秦朝堂,现在为了这个争论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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