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自己被遗忘了,被放弃了。她以为阮棻怡在经历了漫长的、徒劳的等待和无望的寻找后,终于在现实的高墙前选择了退却。毕竟,谁能对抗一个以“监护人”身份自居、手握法律和“道德”双重枷锁的小姨?谁能承受这样无休止的、看不到尽头的消耗?她甚至不敢怨恨,只觉得是自己拖累了阮棻怡,是自己那份“不该有”的感情,将阮棻怡也拖入了这无边的黑暗。可是,阮棻怡没有放弃!她还在!她记得那个“老地方”!她定下了日子!三月二十日!还有十天!一股久违的、带着刺痛的力量,伴随着巨大的酸楚和汹涌的暖流,从心脏最深处奔涌而出,瞬间流遍了她冰冷的四肢百骸。茆清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向洗手池上方那面模糊的镜子。镜子里映出一张憔悴不堪、眼窝深陷、泪痕交错的脸。她扯了扯干裂的嘴角,试图挤出一个笑容,那笑容却比哭泣更让人心碎。然而,那双原本如同死水般空洞麻木的眼眸深处,却有什么东西被重新点燃了——一丝微弱却无比真实、无比坚定的光亮,如同寒夜中的星子,顽强地闪烁着。当小姨像往常一样,端着那份永远寡淡无味的晚餐推门进来时,看到的景象让她端着盘子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茆清没有像过去一年里的绝大多数时候那样,背对着门坐在窗边的阴影里,或者面朝墙壁躺在床上。她安静地坐在书桌前,面前摊开着一本许久未曾翻动、落满灰尘的高二物理课本。更让小姨惊愕以至于瞬间涌上巨大惊喜的是,当她把餐盘轻轻放在书桌一角时,茆清竟然……拿起了筷子!虽然动作迟缓、僵硬,仿佛每一个简单的抬手都耗费着巨大的力气,虽然她只是极其缓慢地、近乎机械地夹起几粒米饭,再夹起一小根青菜,送入口中,咀嚼的动作也显得麻木而生涩。但这对于一年来几乎以绝食作为唯一反抗武器、只靠小姨强行灌入一些流质食物维持生命体征的茆清来说,这简直是翻天覆地的、足以让小姨欣喜若狂的变化!小姨的脸上瞬间绽放出极度欣慰和满足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仿佛长久耕耘终于看到了希望的嫩芽。“哎呀!清清!这就对了!这才对嘛!”她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快步上前,仿佛想摸摸茆清的头,又怕惊扰了她这难得的“顺从”,“女孩子家,最重要的就是身体!身体是根本!你看你瘦的,风一吹都要倒了!好好吃饭,多吃点!明天,明天阿姨给你炖鸡汤!好好补补!”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充满了“苦尽甘来”的感慨,仿佛看到了茆清终于“迷途知返”、“理解苦心”的曙光。茆清没有抬头,也没有回应任何话语。她只是低着头,机械地、用力地咀嚼着口中的食物,强迫自己将那寡淡的味道和食物的实体吞咽下去。胃部传来久违的、带着些许不适的饱胀感,但她心里却异常清醒,如同冰雪覆盖下的暗流。她要吃下去,要活下去,要积蓄这被囚禁和绝望摧残得濒临崩溃的身体里最后的力量。她需要力气,需要清醒的头脑。十天,她只有十天的时间做准备。小姨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房间,脚步都带着一种轻快的节奏。她把这视为自己“教育”方针的伟大胜利,是茆清终于“想通了”的第一步。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编织的“浪子回头”的叙事里,丝毫没有察觉,在这份刻意展现的、如同死水微澜般的“驯服”之下,正酝酿着一场足以颠覆她所有掌控的风暴。茆清开始了她隐秘的、无声的备战,像一只在猎人严密监视下,用尽一切智慧磨砺爪牙的困兽。她不再终日蜷缩在床角或窗边。白天,当小姨出门上班后,她会强迫自己从床上爬起来,在狭窄的房间里缓慢地、一圈又一圈地踱步。每一步都伴随着肌肉的酸痛和因长期缺乏运动而产生的眩晕感,但她咬着牙,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依然坚持着。她需要让这具虚弱不堪的身体重新找回基本的活动能力。她的目光变得锐利而警惕,像扫描仪一样,仔细地审视着这个囚禁了她一年的牢笼,寻找着一切可以利用的缝隙、角度和工具。窗台,是唯一的出口,是通往自由的唯一可能路径。那盆原本放在窗台正中央、用来装点也用来遮挡视线的绿萝,被她悄无声息地挪到了最靠近墙角的阴影里。厚重的、几乎从不拉开的窗帘,被她仔细地、严丝合缝地拉到最边缘,不留一丝透光的缝隙。这既是为了隔绝小姨可能从楼下或对面楼投来的窥探目光,更是为了遮挡她接下来可能需要在窗边进行的任何动作——她需要确保在某个关键时刻,拉开窗帘或进行其他动作时,不会因为光影的突然变化而引起楼下不必要的注意(比如,恰好路过阳台的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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