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刺眼。他从小捧在手心的月,化作嫦娥也该绑在身边,而不是随随便便离他而去,无论去的是天上人间还是四海蛮荒。侍女轻柔地在纪云婵身上又加了一床厚被,连带着几个灌了热水的汤婆子,塞在了被子里。雁衡以指腹蹭过她的脸颊,留下了一道胭脂印子。吩咐要退下去的侍女:“给她擦脸。”侍女应着,拧了温热的帕子,细细地擦去纪云婵脸上浓艳的妆容,露出那张幽兰般的苍白小脸。口脂褪去,唇色都在发白。雁衡心如刀绞,他讳莫如深的,昔日里纪云婵的展颜蹙眉、翘首回眸洪水般涌现。怎么会忘掉,根本忘不掉。雁衡以十指穿过那双他从前克制着没碰过的手,紧紧地握着。纪云婵就该跟他绑在一起。李大夫匆匆赶来。进了门走到床边,刚放下医箱,回头便被雁衡通红的眼骇了一下。他本是跟在雁父身边的,算是看着雁衡长大,见惯了他贵为高门公子的游刃有余,后来随着他来到朔州,又见了他即便在战场上受了多重的伤,处理时也一声不吭。却从未见过他这副像是被剜了心的模样。雁衡面色痛苦,一动不动地望向床上的人,像一座被风雪浸染的碑。“公子你”李大夫不免担心,顺着雁衡的视线往床上看。只见床上的姑娘面色透着病态的红,唇色却苍白如纸,神情憔悴不堪,宛若盛放之下,即将凋零的花。再定睛一瞧,说到一半生生止住了。可不就是被剜了心。娃娃亲的两个人,青梅竹马地长大,自小感情甚笃。分开这些年,再见时其中一方骤然受病痛折磨如斯,其中滋味,不亚于天塌地陷。李大夫不知道两个人之间的恩怨与仇,只知其中的情谊。他转头问雁衡,“你媳妇怎么弄成这样的?”雁衡嘴唇颤了颤,一五十一地简短说了个清楚。李大夫越听面色越沉,望闻问切一番,开了药叫人拿去煎了,探了探她的额,面色不定,可见其中严峻。“起高热了。”他不无担心对雁衡道:“这高热起的急,怕是凶险。”雁衡哑着嗓子:“什么意思?”都自欺欺人起来了。李大夫有些不忍,面色复杂地看了雁衡半晌,终还是直白地开了口:“就是你想的那样。”随即又道:“若今夜这烧退不下去”“那就让她烧退。”雁衡快速地打断了他的话,什么方寸、什么进退有度都失了,他抓着李大夫的袖子,几乎称得上哀求:“李伯,你想想法子”李大夫拍了拍他的肩,双手交叠承诺:“我定拼尽毕生所学,只是大公子”“此非人力可为,可若是她存了死志”他看向雁衡,一切尽在不言中。死。志。雁衡觉得这两个字何其刺耳。他总觉得,纪云婵合该是不屈不挠的。少时为了背书,挑灯夜战比之最勤勉的举人也不遑多让,不喜也不擅女工,那么娇气的一个人,即便气哭了都擦干眼泪接着绣,练字更是将一双素手磨出茧子来。十几年如一日,于是琴棋书画皆通,诗书礼乐均擅。旁人都道纪家长女惊才绝艳,色艺双姝,却不知她背后的辛苦。可雁衡知道,他终日陪着她,无论春秋与冬夏。雁衡也自问过,他绝做不到她的那种程度。可明明家世显赫,明明本无需如此。雁衡闭了闭眼。想到不过半月前的宴,他还对她落到泥里还高洁如初嗤之以鼻,雁衡的心就仿佛被攥紧。死志是怎样的绝望,才能叫纪云婵心存死志。思维不受控制地发散,雁衡不禁想到她仿佛要燃尽生命的舞可是因为心存了死志?“我知道了。”雁衡依旧紧紧地握着纪云婵的手,低声应着。李大夫又嘱咐了几句,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药很快就被熬好了端上来,雁衡一勺一勺地喂下去,指节无意擦过她的脸颊,烫地叫雁衡心惊肉跳。床上的姑娘发出孱弱的咳嗽,身躯颤动,棕色的药汁从嘴角流出来。雁衡慌了一瞬,放下碗,将人扶起来。昏迷中的人头无意识地往后仰,像一截要被骤雨折断的花茎。雁衡叫她靠在自己的肩上,心中升起一阵酸楚。窗外风雪仍在肆虐,北风穿堂过,发出阵阵叫人寒颤的呼啸。年轻的将军坐在床边,与心上人紧紧依偎。雁衡不眠不休地守着纪云婵,如同守着自己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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