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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第1页）

“眼睛？”祁荡蹲下身，试图听清他的胡言乱语，心脏却莫名地被攥紧，“什么眼睛？顾澄！说清楚！”他抓住顾澄的肩膀，力道不轻，试图将他从梦魇中摇醒。顾澄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和冷汗，眼神涣散，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仿佛正看着什么无比恐怖的东西。他死死抓住祁荡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肉。“盒子！是那个盒子！”他尖声叫道，声音因恐惧而变调，“爷爷……爷爷他打开了！他非要看！然后……然后就变了！都变了！”祁荡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爷爷？他说的爷爷……是谁？顾老爷子？还是……？“哪个爷爷？说清楚！”祁荡的声音嘶哑，手下力道不自觉地加重。“红色的……红色的钻石……”顾澄眼神空洞地望着虚空，仿佛在凝视某个可怕的场景，“‘潘多拉’……它活着……它在低语……爷爷听了……他就……他就再也不是爷爷了……”碎片化的词语，却像一把把冰冷的凿子，狠狠凿在祁荡的心上。他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我爷爷……祁正雄？”他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问出这个名字，“他去找你爷爷？看了那颗钻石？”顾澄像是被这个名字刺激到，猛地一颤，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清明，但很快又被更大的恐惧淹没。“祁爷爷……他来了……他知道了……他也要看……他不听劝……”顾澄的眼泪流得更凶，混合着冷汗，狼狈不堪，“然后……争吵……很大的声音……然后……安静了……太安静了……”他的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我害怕……我去看……”他的声音低下去，充满了孩童般的恐惧，“……祁爷爷……他躺在地上……眼睛……眼睛睁得很大……里面……没有光了……只有……只有钻石的反光……红色的……像血……”祁荡感觉自己的呼吸停止了。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弯下腰。祖父……真的是死于非命！而且……与顾家，与这颗该死的钻石有关！“然后呢？！”他低吼着，摇晃着顾澄，“谁干的？！是你爷爷？！还是你？！”恨意再次汹涌而上，几乎要淹没刚才那片刻的动摇。“不是我！不是我！”顾澄猛地摇头，涕泪交加，情绪彻底崩溃，“是……是它！是钻石！它让人疯狂！爷爷……我爷爷他……他拿着沾血的烛台……他站在那里……在笑……笑得……好可怕……”他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创伤。“他看着我说……‘小澄……这才是真正的力量……你看……多美啊……’”顾澄剧烈地干呕起来，仿佛回想起那一幕让他生理性不适。“他让我碰……我不敢……我逃了……我把自己锁起来……”他语无伦次，“后来……后来他们说祁爷爷是意外摔倒……我知道不是……但我不能说……我不敢……爷爷他……他变了……所有人都变了……”巨大的信息量如同海啸般冲击着祁荡。仇恨的目标似乎瞬间模糊又转移！顾澄的爷爷？那颗钻石？钻石让人疯狂？所以，顾澄在那场拍卖会上触碰钻石后的剧烈反应……是因为这勾起了他深埋的、极度恐怖的童年创伤？他并非演戏，而是真的……在极度恐惧之下崩溃？那自己呢？自己一直恨着的、认为杀害祖父的仇人……难道……“你为什么不早说？！”祁荡的声音因巨大的冲击而颤抖，既有愤怒，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如果他恨错了人……“说什么？说是我爷爷杀了你爷爷？”顾澄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丝凄惨的、近乎破碎的嘲笑，“谁会信？证据呢？而且……‘潘多拉’……它还在……它被藏起来了……但它一直都在……盯着所有人……我摆脱不掉……我只能装作完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才能……才能稍微安全一点……”他猛地抓住祁荡的手，眼神里充满了绝望的哀求和无助。“祁荡……它又出现了……它找到我了……它不会放过我的……也不会放过任何靠近它的人……你……你快走……离我远点……离那颗钻石远点！”真相如同一个巨大的、黑暗的旋涡，将两人彻底卷入。祁荡一直追寻的答案，竟然如此骇人听闻，远超他最初的想象。仇恨的基石动摇，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令人窒息的寒意和困惑。他看着眼前彻底崩溃、哭得浑身颤抖的顾澄，这个他恨之入骨的人，似乎从来都不是凶手，而是另一个更早的、被困在噩梦里的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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