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质问她为何不说,他在意的是她的不坦诚,而非她对萧若棠的狠辣手段。这在意,比任何指责都更让她窒息。
&esp;&esp;她不是不想说。
&esp;&esp;重生?血仇?这匪夷所思的真相,说出来谁会信?只会被当成疯妇!
&esp;&esp;更何况……前世的宋蔚文,明知道萧若棠是在步步算计下,最终也选择了妥协,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后身死……
&esp;&esp;元灯欢并不是想拿皇帝对自己的真心于前世宋蔚文的做法作比较。
&esp;&esp;只是她心底深处,是否也藏着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恐惧这一世的深情,在残酷的真相面前,是否也会如前世般不堪一击?
&esp;&esp;恐惧他知晓她前世曾沦落到那种地步,知晓她的浑身曾经沾满过污秽后,那深情凝视的眼中,是否会染上她无法承受的鄙夷与嫌恶?
&esp;&esp;“陛下……”元灯欢低低地唤了一声,声音轻得像叹息,在空旷的殿内瞬间消散。
&esp;&esp;指尖紧紧攥着香囊,指节泛白。
&esp;&esp;她想起他攥住她手腕时的力道,想起他眼中那几乎要将她灼伤的失望和痛楚。
&esp;&esp;一股巨大的酸涩猛地冲上鼻尖,眼眶瞬间发热。她猛地仰起头,死死咬住下唇,将那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硬生生逼了回去。
&esp;&esp;软弱是奢侈的。
&esp;&esp;仇敌未灭,宫外的裴乐之还需她的庇护,她身后还有元家。她没有资格软弱。
&esp;&esp;可是……心底那个小小的声音却在不依不饶地追问:值得吗?为了复仇,将自己推入这孤绝的境地,将那个曾将她捧在手心、视若珍宝的男人越推越远……
&esp;&esp;她缓缓起身,如同幽魂般悄无声息地穿过寂静的内殿。
&esp;&esp;厚重的帘幔之后,是关雎宫内皇帝亲自命人给她打造的玉床。
&esp;&esp;江尧似乎已经睡熟,呼吸均匀而绵长。元灯欢停在榻前,隔着朦胧的纱帐,贪婪地、近乎贪婪地凝视着榻上那个模糊的轮廓。
&esp;&esp;月光透过窗棂的缝隙,吝啬地洒下几缕清辉,勾勒出他英挺的鼻梁和紧抿的薄唇轮廓。
&esp;&esp;他睡得很沉,眉头却微微蹙着,仿佛在梦中也被什么困扰着。
&esp;&esp;是为了朝政?还是……为了她这个满心算计、满口谎言、让他失望透顶的宸贵妃?
&esp;&esp;元灯欢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弯下腰去。
&esp;&esp;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隔着纱帐,极其缓慢、极其轻柔地,想要触碰他眉心的褶皱,想要抚平那梦中的烦忧。
&esp;&esp;元灯欢的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在离纱帐寸许的地方停住,仿佛怕惊扰了这份脆弱的宁静,也怕惊醒了那份可能早已破碎的深情。
&esp;&esp;她就这样静静地站着,如同一尊凝固的玉雕,在清冷的月色与无边的寂静中,守望着咫尺天涯的爱人。
&esp;&esp;前尘的血海深仇,今生的步步惊心,与此刻心中翻涌的、几乎要将她撕裂的愧疚和依恋,激烈地撕扯着她的灵魂。
&esp;&esp;告诉他吗?将那个沉重的、黑暗的、足以颠覆一切的重生秘密,连同她最不堪的过往,和盘托出?
&esp;&esp;赌上他对她最后的情分,赌上她复仇的全局?
&esp;&esp;这个念头如同一个不知名的匣子,一旦打开,后果难料。
&esp;&esp;元灯欢不敢冒这个险,男人的真心,赌不得。
&esp;&esp;元灯欢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最终缓缓收回,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esp;&esp;黑暗中,她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如同濒死的蝶翼,剧烈地颤抖着,落下两行冰凉无声的泪,迅速没入鬓角,消失不见。
&esp;&esp;烛火在鎏金仙鹤烛台上轻摇,将江尧的身影长长投在凤鸾宫织锦地衣上。
&esp;&esp;他指尖微凉,若有似无地拂过元灯欢散在耳鬓的一缕青丝,动作轻柔,仿佛只是替她拂去看不见的微尘。
&esp;&esp;那缕发丝,细软微凉,缠绕在他指腹,带着她身上独有的、清冽又柔和的冷梅暗香。
&esp;&esp;元灯欢昨日不知怎得迷迷糊糊便睡了过去,今日脸连江尧起身,自己都未曾发觉。
&esp;&esp;“欢儿,”江尧开口,声音低沉平稳,一如既往的温润,如同上好的暖玉,在这空旷深寂的殿宇里轻轻流淌,“朕今日离宫,去西山行苑。这几日,春寒料峭,你身子弱,多添衣,莫贪看窗外景致受了风。”
&esp;&esp;他的目光落在窗边花架上那盆新移栽不久的魏紫牡丹上。
&esp;&esp;花株尚幼,枝叶间却已倔强地鼓出几个深紫色的花苞,在宫灯暖黄的光晕下,蓄着沉甸甸的生机。
&esp;&esp;那是他半月前亲自从御苑暖房里挑来的,只为博她病中榻前展颜一笑。
&esp;&esp;“替朕,”他顿了顿,指尖从那缕发丝上收回,笼入宽大的云龙纹袖袍之中,“好生照看它。”
&esp;&esp;袖内,那串日日捻动的伽楠香佛珠,此刻正被他攥紧在掌心,坚硬圆润的珠子深深硌进皮肉,几乎要嵌进骨头里去。唯有这隐秘的力道,才能勉强压住胸腔里翻搅的、名为离别的不安与沉郁。
&esp;&esp;元灯欢垂着螓首,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柔和的阴影,遮住了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波澜。
&esp;&esp;她唇角弯起温顺的弧度,声音轻软如春日初融的溪水:“陛下放心,臣妾省得。定不让这魏紫受半分委屈。”
&esp;&esp;她微微抬首,烛光映着她清丽无匹的侧颜,眉眼间是恰到好处的恭谨与依恋,“倒是陛下,路途劳顿,千万保重龙体,早些……归来。”
&esp;&esp;那“归来”二字,含在舌尖,轻得几乎听不见。
&esp;&esp;江尧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融入殿内沉沉的龙涎香气之中。
&esp;&esp;他不再多言,只是极轻地点了点头,明黄的袍角拂过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转身离去。
&esp;&esp;沉重的宫门在他身后缓缓阖拢,隔绝了殿内那一点暖光,也隔绝了元灯欢目送他背影的视线。
&esp;&esp;殿内骤然空寂下来,只余元灯欢轻轻的叹息和窗外隐约的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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