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落在画纸上或深或浅,弯弯曲曲的线条实在构不成一幅画。连一个苹果都画不成,这对林穆这个优秀的画家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偏偏陆泽琛还要在一旁刺激着他,“林老师,这是苹果吗?”
是苹果吗?当然是苹果。这是伊甸园里,那颗被吃掉的苹果。
林穆周一回到学校的时候,身上蓝白色的外套,被换成了有点厚实的棉服。
他神情恹恹的,连老师都忍不住关心,“林穆,你没事吧?”
林穆摇摇头,嗓子沙哑得差点出不了声:“没,没事。”
而黄穆琪和李萱两人,看着林穆这个样子,脑袋里不约而同地想:“陆泽琛真是禽兽啊!”
十一月底的时候,林穆还是搬到了陆泽琛那间出租屋里,毕竟……他要帮陆泽琛治病。
快要到圣诞节的时候,大街小巷里,都开始布置了圣诞树,红绿色的布景,给无聊的城市都增添了几分色彩。
陆泽琛帮林穆围好了围巾,看着他冻得有点红的鼻尖,用手捏了一下,“为什么不多穿点衣服?”
夏天不穿短袖,冬天还不爱穿袄子,还真是反季节的林穆啊。
反季节的林穆将手放在陆泽琛的口袋里,身体不断微微摇晃,“不,不是很冷的。”
陆泽琛抱住他,顺着他摇晃的幅度晃动着,学着林穆的话,“不是很冷的。”
这里的城市并不经常下雪,即便在十二月底,也见不到几片雪花。而今年,黑色的天空,渐渐飘落着几片雪花。林穆仰起头,看着几座大厦中间,白色的雪花像是星辰大海,顺着风吹落,落在他和陆泽琛的肩头上。
他兴奋道:“下雪了!”
陆泽琛看着他,笑道:“嗯,下雪了。”
圣诞节的雪,像是圣诞老人给这座城市的礼物。
而在没有下雪的江城,林平坐在破旧的棋牌室里。棋牌室烟雾缭绕,完全将他的面容给遮住了,他咬着烟,眉头舒展,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我说,林哥,你最近在哪发财呢?”他旁边的人说道。
林平的眼睛有点红,不知道是被烟熏的,还是熬夜熬的,他挑了挑眉梢,粗哑着声道:“和一个大哥混,你要是上道,我也可以带带你。”
那人笑了笑,似乎没当真。
对家正准备出牌时,忽然一群警察闯了进来,其中一个警察问:“谁是林平?”
警察的到来,让里面的众人都有些慌,他们纷纷指向蹲在一旁的林平。
林平迟疑地站出来,问:“警官,找,找我什么事?”
警察道:“你涉嫌聚众赌博、开设赌场、暴力催收,现在依法对你进行口头传唤,请你配合,跟我们回公安机关接受调查。”
林平慌了,慌慌张张道:“警,警官,这,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我,我哪有钱开赌场啊?我,我没有啊!”
“黑拓龙你认识吗?”警察问。
林平下意识地点头,点完头之后又立即反驳,“不不不,这个人,我,我和他没什么交集的,警官,我是冤枉的。”
“冤不冤枉,我们警察会调查的,带走。”带头的警察说道,“这些人也带走。”
林平因为涉嫌违法,被关进了拘留所,这一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付庆雅的耳中,她擦掉自己的眼泪,开始四处问自己的亲戚。
但这些年,他们一家人的糟心事实在太多,以至于没什么亲戚愿意和他们有所往来,她奔波了半天,最后什么也没求到。
最后,付庆雅忽然想到了林穆。快要坐牢的那个人是他爸,他不能不管的。
付庆雅坐火车来到了林穆大学所在的城市,她犹犹豫豫地走到门卫室,问一旁的门卫,“林穆在哪?”
门卫抬头看了一眼,是个面容沧桑的女人,他不耐道:“不认识。”
大学里的人这么多,他怎么可能谁都认识。
而付庆雅并没有放弃,又随即逮着从门外出来的学生,问:“你们知道林穆在哪吗?”
那几个人被付庆雅的样子吓到了,连忙摆手,“我们,我们不知道不知道。”
而在她茫然之时,身后突然有人说:“阿姨,你找林穆?我知道他在哪。”
放心,有我在
林穆平时没课的时候,还是喜欢待在画室里,陆泽琛也喜欢待在这里,能一边看他画画,一边处理其他事情。
但他们不是总能一直待在一起的,毕竟有时候林穆有课,陆泽琛没课,而陆泽琛有课的时候,林穆没课。
陆泽琛可以厚着脸皮去蹭他的课,但林穆不行。在陆泽琛有课的时候,他宁愿自己一个人待在画室里。
今天,林穆便是一个人待在画室里。每次画画的时候,他都会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吃饭。以前没人在乎,现在陆泽琛特别在乎,总是定时定点提醒他在什么时间点吃饭。
可今天,明明吃饭的时间还没有到,陆泽琛下课的时间也没有到,门外却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林穆疑惑地看向门口,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第二下的时候,林穆才缓缓打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他的辅导员。
“林穆同学,在忙呢?”辅导员笑着问。
林穆刚想点头,就看到了辅导员身后的人,一个他不想看到的人,一个他甚至都没想过会在这里看到的人。
他和付庆雅对视的那一刹那,只感觉到浑身遍体生寒,血液也开始倒流,他的脚就像是被灌上了水泥,一动也动不了。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在这里?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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