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导员见他神情不对,便解释道:“你妈妈说家里出了点急事,又联系不到你,所以我就……”
“真是享福!”辅导员的话还没说完,付庆雅就冷哼道,“我是送你来上学的,还是来享福的?一个人一间教室?你当你是皇帝啊?”
林穆缩在衣袖里的手,不断地抠着,抠疼了他也感受不到。
辅导员连忙打了个圆场,“不是的,林穆妈妈,林穆这间教室是我帮他申请的,因为希望他能有单独的创作空间。他在学校表现的很好,你看到楼梯间挂着的画了吗?都是林穆同学画的。”
即便有辅导员说着好话,但付庆雅的神情依旧很难看,她忽地尖声道:“你爸坐牢了你知道吗?你还在这画,画什么画,这些画能当饭吃吗?”
这个点其他人还在上课,走廊里安静无比,显得她的声音越发刺耳。
而辅导员没想到,刚刚见自己还柔柔弱弱的女子,对待自己儿子的时候,却像是一个泼妇一样。
他其实有点后悔帮她找林穆了,但她怎么说都是林穆的妈妈,他只是一个外人,对他们的家务事,根本没有能插手的理由。
他怕林穆的妈妈还会说出什么话来,便笑着打岔,“林穆妈妈,我们有什么事可以先去我办公室谈一谈吗?现在还有学生在上课,就别在这里了。”
付庆雅瞪了林穆一眼,却又十分听辅导员的话,果真准备去他的办公室。
而林穆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个动作,似是僵硬住了。
辅导员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林穆同学,有什么事我们先去办公室好不好?放心,有老师在。”
林穆并没有放心,心在看到付庆雅的时候,便一直提在嗓子眼里。
但他也十分清楚,如果继续杵在这里,她肯定又会嚷出些什么。
她从来不会顾及他的脸面问题,也许在她看来,他没什么脸面可言。
现在她最关心的,应该是林平坐牢这件事。如果没出这件事的话,林穆想她可能连自己上的是哪一所大学都不知道。
他小步小步地走在辅导员的身后,低头给陆泽琛发了一条信息:
[我在二楼办公室]
陆泽琛几乎秒回:
[老师又找你了?]
林穆回道:
[我妈来了]
四个字像是深水炸弹一样,炸响了平静的湖泊。
陆泽琛没有回了,林穆也关上了手机,踏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原本其他的老师,都被他辅导员请求先回避一下,偌大的办公室里,一下子只剩下了林穆、付庆雅和辅导员三个人。
辅导员指着一旁的沙发,对付庆雅道:“林穆妈妈,请坐。”
他又拿了一个椅子,拍了拍林穆的肩膀,让他坐下。
“林穆妈妈,家里是出了什么事?需要林穆回家处理吗?”辅导员问。
付庆雅先看了他一眼,而后不耐烦道:“他爸都要坐牢了,我要把他带回家。”
林穆坐在椅子上有些局促不安。
为什么,为什么要带走他?他要坐牢就坐牢好了,为什么要把他带走?
辅导员显然也知道这是不合理的,他说:“林穆妈妈,如果林穆爸爸要坐牢的话,林穆一个学生肯定帮不上什么忙的,我觉得,带他回家,您还需要慎重考虑一下。而且,林穆同学如果不愿意和您一起回家的话,您可能也带不走的。”
“怎么带不走?怎么带不走!”付庆雅像是被逼疯了一样,尖叫声越发刺耳,“他是我儿子,我要带走他,还需要问别人吗?林穆,和我回家!”
她说着便直接站起来,准备一把拽住在椅子上坐着的林穆,被辅导员眼疾手快地拦住了,“林穆妈妈,冷静一点冷静一点,我知道您丈夫的事情让你很伤心,但我还是觉得,您现在应该请一个律师,帮您丈夫打官司,而不是在这里。”
付庆雅还要发疯,林穆却站起来,抬眸盯着她的眼睛,扬声道:“我为什么要回去?”
付庆雅愣了愣,在回过神来的时候,厉声道:“你为什么要回去?你爸都坐牢了,你还有脸待在这里吗?”
“我为什么没有脸?坐牢的又不是我。”林穆平静地说,“他犯了法,就应该坐牢的,你就算找我也没有用。”
“你在胡说什么呢?你爸都要坐牢了,你不回家帮忙,还在这里泼冷水?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个儿子,你有心吗?你爸都坐牢了,你连关心都不关心一句吗?早知道当初还不如直接掐死你!”
付庆雅骂着,而林穆则是麻木地听着。
这些话,他实在听得太多次了,有时候是晚回家了,会说怎么不干脆死在外面;有时候是衣服没洗干净,会说怎么不懒死你;有时候是没对好不容易回家一次的林平笑,会说白生你这个儿子了,怎么不去死。
被自己的亲人诅咒去死,小时候的林穆心里总归是难受的,渐渐长大之后的林穆,则会认同她,厌恶自己;而现在的林穆,却是心尖拔凉,他连不想再看到他们的愿望都实现不了吗?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辅导员不知道是谁,犹豫要不要开门,又怕自己去开门之后,付庆雅又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举动。
就在他犹豫间,林穆把门打开了,他像是早就知道来的人是谁。他抬起眸,将眼底的委屈尽数展露。
陆泽琛摸了摸他的眼睛,道:“放心,有我在。”
很奇怪,他所说的,明明和辅导员刚刚说的是一样的,可林穆却真的为他的这句话,将一直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能把送他进去,也能把送你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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