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蔽勾月的云散开,月光洒在温离的背,轻轻抚着,安慰着他,似乎只有它能理解温离的内心。
屋子里安静了片刻,温离道:“说说你们路上的经历,我对口供。”
景司沅后仰靠着椅背,找了个轻松的姿势坐着,他双手手指交错放在小肚上,“黔州后,经过七州十三县,合州长史,南衙十六卫右金吾卫上将军和将军、天机策,总共死了四个……”
“天机策?”温离不等景司沅说完,便道。
“嗯,没听过吧?天机策是上不得台面的暗势,明面是为陛下效力,实际上是摄政王手底下的一支势力,琉火就是从里边出来的,可是摄政王费了好多精力磨好的一把凶器,趁手得很。”景司沅说到琉火时总是讽刺劲十足。
天机策温离熟到透,没想到两百年过去,还在。
“既然是摄政王的人,怎么还派来对付自己人?”温离对于南晋局势完全摸不着头脑,也不想去了解,只是提及了他耳熟的字眼,又扯上琉火,就顺势问一问。
景司沅当温离是因为琉火才问,他也不吝啬道:“天机策里错综复杂,待在里边的人都不是什么好鸟,他们一部分是犯事层出不穷,抓进大理寺狱里关着的死囚,而另一部分就像琉火这种苗子好捡回来用的,死囚能接受令是陛下开的圣恩,若是能立功,死囚的家人便能得些赏赐,死囚执行死刑的日子便能缓上半年,若是中途死了,家人照样能拿些抚恤,如何都不会亏待了。”
“那挑人时是要谨慎万分,放出来跑了就是徒劳。”温离转起茶盏道。
“对,不过能进大理寺狱的都不是一般的死囚,你日后便会知道,能安心放他们出来办事,自然是逐个细细琢磨有用了手段的,挑最合适的使,这次派来的死囚,原是武将后担任的丰州刺史,数年前差点丢了丰州,致丰州满城被屠,洗劫一空,独独他和他一家老小相安无事,押进京审问时,得知他当时喝醉了酒,突厥夜袭把门给撞破了,这事不是他与突厥里应外合演的一场戏就是留着他小命羞辱南晋,好在当时及时点燃了烽火台,边防驻军赶来把丰州从突厥手里抢回来,才没酿成更大的祸端。”景司沅拇指相互摩搓,望着烛光说的有些出神。
宁国大乱后,群雄四起,版图碎成几块,最主要的还是中原一带的三国。
南晋沿袭宁国旧制,但不完善,中原三国战乱频发,无暇顾及边界的暗流涌动,致使吃了大亏。
“没查出点蛛丝马迹?”温离握紧的拳又松了,他发现醒来以后,就没再见过他的玉骨扇,难怪心里有些空寥的感觉。
景司沅默默摇头,少顷,道:“丰州官吏里只有他活了下来,如何审问他回的答案都如出一辙,不知道,不清楚,喝醉了,问他是不是勾结外敌,他否认的干脆,不带一丝犹豫,这案子就僵持着,那是一城性命,最后判了个秋后问斩。”
景司沅叹道:“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茶盏里的茶渍沉在杯底,不去搅拌,它永远藏在茶水之下。
“那合州刺史呢?”温离将话题转到另一位“受害者”身上道。
提起合州刺史,话题便没那么凝重,景司沅回了神,眼睛的光又亮了起来,语气变得欢快是几个意思?
“合州刺史,季伯丘,季家的嫡二长子,是皇太后的亲弟弟,平日里目中无人,本王他都不放在眼里,原本是个正四品的正议大夫,空有官称,没有固定职务,遭监察御史弹劾收受贿赂,两方就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那几日本王听说可热闹了,每日早朝做朝堂记录的太监都能记上好一沓白纸,翻出来一看把本王乐的。”景司沅没憋出,“噗嗤”笑出来。
“哈哈哈……皇兄说皇太后脸都绿了。”景司沅笑了会,喝口发凉的茶水,缓上一缓。
“后来怎么了?”温离撑着脑袋看着景司沅在那笑。
景司沅正色,语气里还有些散不去的笑意,道:“监察御史弹劾不久,大理寺就把证据递交圣前了,皇太后有心要护也护不住,陛下碍于皇太后的面子,本是想撤了季伯丘的官,让他回去自省,噗!”
景司沅一时没忍住又放声笑道:“结果监察御史又闹起来,一阵唇枪舌战,说这收受贿赂无论多少都是重罪,不该如此轻罚,摄政王便提议道,把季伯丘贬去合州做个司马,司马是个什么,就是给宗室养老的,空有官职,无实际职务,品高俸厚,多适合他,皇太后迫于朝臣言论,只得这么办。”
景司沅还在笑,温离却觉得他口中的摄政王有点意思。
“那为何从司马做到了合州刺史的位置?”温离问。
景司沅闻言,笑意渐褪,“本王也好奇,让他做合州刺史,不如回京继续做个正议大夫,山高水远,容易养肥了人的野胆子,天子脚下目无王法,堂堂合州刺史放火烧百姓的房屋财物,死有余辜!”
景司沅的笑散起凉意,烛光映在他尖瘦的面容上,添了几分诡异。
温离昏迷不醒,他们不敢暴露行踪,藏在一户农家的屋子里,不料这厮命官兵堆柴放火,逼的琉火冲出来取了他狗命。
“季伯丘的这条命,怕是不好过。”温离思忖半晌,道。
“都灭了口,没人知道谁动的手,就是石仲安知晓你杀了周校尉以后昏迷的事。”景司沅怪自己当时说漏了嘴,到底心思不够细。
“石仲安可信吗?”温离问。
这一问,还真让景司沅觉得没底,“石仲安,不出挑,但也混了个刑部侍郎的官,一路都挺稳,未出过什么错,虽说是皇兄一方的人,不过这事,有了第四个人知道,就容易让人心中难安,怪我当时不经大脑。”
“是你皇兄的人,就该信的过才是,不过这确实令人心神难宁,他若是开口,我们三人便算同谋。”温离自己担着就自在的多,他什么都不怕。
“刑部尚书周素是周校尉的父亲,按照条例此次三司会审他该避嫌,那么石仲安会担任主审官,大理寺卿顾书哲同御史中丞沈璞协助,三司内没了皇太后的人,问题不大。”景司沅靠着椅背坐累了,起身扭了扭脖子。
“这秉烛夜谈的机会不多,除了皇兄,你是第一人。”景司沅夸不算夸的,道。
温离淡淡一笑,指尖敲一敲茶壶,“叮叮”响了两声,“王爷需要差小二换壶热茶吗?”
“不必,扰了兴致不好。”景司沅摆手拒绝。
“那继续,南衙十六卫中右金吾卫的上将军和将军。”温离作了个“请坐”的姿势,示意景司沅坐下慢慢说。
“十六卫的金吾卫是负责宫中和京城街道警备的军队,右金吾卫上将军是京四家金家的嫡长子,将军是京四家尹家的嫡二长子,这二人的命比季伯丘的命矜贵的多,对付起来棘手。”景司沅谈及,颜色都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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