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问,陈苦夏猛然意识到异常,眼光犀利地一扫周围,五指捏紧了手臂说:“不曾,赶来路上也不见巡夜的,我当是这帮子好吃懒做,毕竟白日里也没来几回,这会又下雨更别提了。”
温离今夜的不安再度蔓延,他思索片刻,说:“京城内发生爆炸金吾卫有不可推卸之责,何况开春稽查评定在即,理应竭尽全力弥补过失,怎会一个金吾卫的踪影都见不着。”
他也环顾一圈四周,肯定道:“府衙当值的衙差都来了,巡夜的金吾卫不可能不知道,这事不对劲。”
陈苦夏指腹敲着臂侧,垂眸盯着脚边缓缓流动的积水,她知道这里头定有蹊跷,抬眸看温离说:“这里我脱不开身,你别看官府衙差都来了,管事的官老爷一个没见着,眼前的局面没人紧盯得乱套。”
她脚底进水,净袜早湿透了,“要查也须等宫里派人接手才挪得出人手和空闲,当务之急是救命。”
这雨不能再下了。
“辛苦陈大人,”温离稍稍俯首,朝第三个帐篷提步离去。
陈苦夏睨着温离的背影,半晌才从漆黑的雨幕中收回视线,在风雨交织的急迫里蹙起眉头。
早春的雨又急又大,傍晚开始便没停过,温离蹚着掩过鞋底的雨水,给帐篷进出的衙差先让了路。雨势太凶,官沟排水的速度跟不上,搭建帐篷时就给底部垫高了,以免水位涨上来淹进里头。
帐篷的支柱挂有煤油灯,温离挑帘跨步,侧身站去门旁把斗笠和蓑衣都脱了。帐篷内人满为患,横七竖八地躺着,蹲在身侧的大夫都是陈苦夏派人一个个敲烂了门拖来的百姓,温离把蓑笠搁在边角,环顾帐内,幽咽断断续续,温离睹见莲净的身影。
莲净面颊挨擦破了点皮,肩背被横飞的石块砸中,万幸石块不大,伤势算轻了。温离走到后背时,莲净正半蹲安慰伤重的下属,温离掠过一眼腿部包扎明显凹陷的位置,便没再看那处。
“公,公子。”下属仰头发现定在莲净身后的温离,虚弱地喊了声。
温离摁住莲净要起身的势头,自己也半蹲下来,柔声道:“活着就好。”
下属不禁潸然,垂眸默声地点了点头。
温离侧眸问莲净:“你伤哪了,看过大夫了吗?”
“属下没事,只是遭乱石砸了肩,并无大碍。”莲净手掌捏肩,面庞有轻微擦伤。
温离直视的眸光把莲净看出了几分不好意思,瞧着面色不差,确定人真没什么大碍,他道:“你的赤霄弓等伤好了再拉吧。”
莲净应声,他也是这般想的。
“爆炸前有何发现吗?”温离起身时问。
莲净轻拍了下属肩头算作安抚,跟着站起来说:“没有,属下一个一个询问了,除了……内院搜查的弟兄。”
他紧咬牙关,痛心说:“都是好儿郎,属下要杀了张时岂报仇!”
温离看着帐中惨景,惋惜道:“是啊,都是梅家的好儿郎。”
须臾,他转念问道:“火药的具体位置知道吗?”
“张宅后院的空地下头全是,紧挨围墙之隔的后巷,巷子里的住户靠得近的几乎全遭了殃。”莲净手背擦过脸颊的灰尘,为了照顾和安抚下属,没顾得上自己的伤势,满脸的尘土也没擦洗,他此时此刻满脑的恨意,“属下当时在前院大门,巧幸避过劫难,但附近的百姓却……炸药数量巨大,不仅把地下室炸出窟窿,周围的房屋也岌岌可危,连人和屋子一块塌陷,埋的全是尸块和血泥。”
“这帐篷是陈大人留给咱们的,别的帐篷里还有老人妇孺。”莲净攥拳道。
温离目光游走帐内,沉吟少顷,定神说:“张时岂地下室的火药早些年就积存了,这次的爆炸或许是意外。”
张宅的惨烈超乎温离的假想,这么多的炸药仅是设伏谋害,为免大材小用,如此是说不通的。
莲净看着公子说:“属下也是这么认为,赵祥等人被抓是意料之外,他们做不到短时间内运走火药,只能暂且放置原地。”
“那么张时岂存着大量火药究竟意作何用。”温离若有所思,“这可是京城。”
莲净看着公子,二人的神情不言而喻。
“此处有陈苦夏顶着,你速速策马回府,”温离压低声,睹着上药的大夫说:“告知祖父近期恐会生变,趁早防备。”
“是,那公子接下来有何动作,属下回府后国公爷势必会问起,还需给个准话叫国公爷放心。”莲净稍微点头,放心不下这些伤重的弟兄。
温离手指冰冷,捏紧领口说:“进宫。事发到现在外边一个金吾卫没见着就算了,连个主事的官都没有,衙门里当值的衙差怎会不去官老爷府上通报,睡死的猪碰到这倒霉事也该吓醒了,这些几品大官怎么可能坐得住。”
莲净估摸时辰,说:“快早朝了。”
事不宜迟。
温离拾起蓑笠穿戴,边角淌了一地水,莲净面露担忧之色,心里明白很多事只能公子去办,所幸不再多言,想着安排两人随行,温离摇首拒绝了。
目送公子离开,莲净安抚了几句下属便掀帘牵马,顶着倾盆似的雨往梅宅赶,一路上都不曾发现金吾卫的踪迹,即便是靠近宫城的方向也没瞧见官员早朝的轿子和马车,公子说的不错,这实在太过反常了。
梅宅大门落了锁,莲净连敲五下,守夜的家仆披着蓑笠,确认暗号方才开门。家仆见莲净第一眼心下难免一惊,忙问:“您这是怎么了?”
莲净交过缰绳叮嘱家仆把门关紧,“出大事了,你交代下去,让守夜的弟兄打足精神,以防不测。”
“是!”家仆拉着马绳说:“阆居半个时辰前来了个报信的兄弟,说林大夫回来,但身体状况似乎不太妙。”
莲净神色一凛,用湿透甚至是已经渗水的衣袖擦了把眼睛,问:“怎么回事,说清楚!”
家仆赶紧回答:“具体属下不清楚,那兄弟是阆居的,敲门时穿的是金吾卫的制服,开门时属下还吓了一跳,就像您这般浑身没块干的,急言急语地称要见您,我说您不在,他就要见国公爷,属下担心是万分火急的事,便领他去了。”
“他到底有什么事需要见国公爷,既然林大夫回来了,那风荷呢?”莲净走进廊道,家仆身后紧跟着。
“他言辞小心,别的话没说,就说林大夫情况不妙。”家仆道:“关键是他居然穿着金吾卫的制服,属下知道不简单所以不敢再多问。”
莲净的衣袍不知被雨水浇透了几回,他顾不得浑身的湿重感,甚至忘记了春雨的寒凉,心急地赶去国公爷的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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