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查实,确有居心叵测之人散播谣言企图搅乱民心,朕为之心寒,特命禁军抓捕以警世人。”
此言一出,在场人人自危,俯着头颅不敢抬起来半分。
“抓人!”随宣旨的禁军发出指令,不稍片刻便有官员被架起拖了出去。
“不是!我没有!一定是哪里弄错了!臣是冤枉的!”
嘶喊声充斥着耳朵,随着拖远,声音也渐渐消失了,紧接着又有官员被带走,一个接着一个。
裴逸稍稍抬眸,被抓的全是方才口无遮拦的。
这些前来赴宴的人方想明白,这不是什么百花宴,这是皇帝为他们准备的鸿门宴!就是要借局杀鸡儆猴,警告他们管好自个的嘴,休要放肆了。
故此皇帝才一直都未现身。
“人总得为自己说错的话负责任,百姓如此,当官更要如此,做不好这表率便就撤了职吧,多的是寒门顶替。”景司忆拿着把剪子裁修桃枝。
“咔嚓”的响声叫身后的李庆祥毛骨悚然,像脑袋要掉了,他咽了咽,“陛下说的是。”
那些百花宴上被抓的官员统统下了大理寺狱,一一革职查办,这几日大牢里到处是鞭子抽打皮肉的闷响和惨烈的哀嚎。这一案牵扯另一案,不查还不知道官员背后都做了多少腌臜事。
过了些日子,顾书哲向皇帝呈递了官员的认罪书,请示道:“陛下要如何处置他们?”
“当然是按南晋律法,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景司忆看着呈来的文书。
殿外的李庆祥忽然敲门,禀说:“陛下,荣亲王到京了。”
顾书哲便觑见皇帝腾地站起,笑容一下就在脸上绽开了,也不待眼前的事办完,绕过龙案,疾步就朝外走。
景司忆没惊动朝野,就准李庆祥跟着,他步履快得几乎跑起来,到了宫门,远处空荡荡的。
“陛下,王爷应当是回府沐浴更衣了,要再迟些才到,您不如回殿中等?”李庆祥途中趔趄,险些就摔倒了。
景司忆从惊喜缓过来,笑慢慢淡去,“说的对,是朕忘了。”
“您是太思念王爷了。”李庆祥轻声地宽慰。
“你什么都知道。”他眄了眼,转身往回走。
仲月时节,吹来的风愈加的温暖,潮湿渐退,日光和煦。路过种了花草的地方,他又折了朵蝴蝶兰,喜悦冲去了烦恼,他也算落得个清闲,剥着花瓣漫步,多看上几眼春色。
景夙入宫是两个时辰后了,这漫长的等待里,景司忆时不时就瞅一瞅殿门,批折子的事完全做不下去。
“免礼了。”他在上仔仔细细审量两年未见的皇叔,外衫罩着也遮不住身形的变化,脸庞的下颚骨更明显,那双看来的眼睛多了从未有过的沧桑。
景夙换了身平日穿的袍子,挨皇帝打量得不太自在,“陛下急召臣回来是有何事?”
景司忆收回眼神,顿了顿,直言道:“朕想派你去北境,替掉梅鹤琅。”
这件事是景夙万万没料到的,诧异之余也有疑惑,“陛下为何这么做?”
“梅家领兵,朕不放心。”
“您在顾虑什么?”
“梅鹤卿在远赴北楚前私吞了金家的钱,那是要充入国库的,他悉数运往了灵朔,朕不敢想他之后要做何用途。为防贼心,朕不得不将你召回。”景司忆走下龙案,近到景夙身前,“在他离京前,曾有过一个约定,可从北楚传回消息,替朕监视他的禁军段愁生死了,他食言了。”
景夙并不知晓他们间约定,“究竟是什么?”
景司忆只好把事情原委和盘托出。
“您糊涂了,陛下。”景夙微垂着头看皇帝,神色凝重说,“他能做出这种欺君罔上的事,又怎么会有信任可言,您当初就不该信他。事到如今,这北境主帅更不能换,现在是外战时期,倘若此时换了一军的主心骨,军心一旦动摇,北楚收到风声,北方边境便也有开战的可能,彼时我们将寸步难行。”
“您要忍住。”
“我忧心哪一日京城沦陷,梅家便要在灵朔自立为王了。”
景夙揉了揉景司忆的脑袋,“无碍的,阿忆。你再想想,梅家若真图谋不轨,他们在率兵攻回京城时就可以这么做了,那样一来,梅鹤卿就不必再被送去联姻,也就不会成为北楚对北境铁骑的另一种牵制。再等一等,等我们与武朝的仗打完,你再调任我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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