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延钦小心翼翼地问:“是……又查出什么了?他不是自杀?”
电话那边又是一阵哭声,话音断断续续地掺在里面,让季延钦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警察说,小询……他,他……杀过人。”
一瞬失聪般的寂静后,季延钦才重新听到绵延不绝的雨声。
蜘蛛固定了最后一根蛛丝,一张细密的网覆盖了遗照上的脸,网上挂着水珠,不断像泪水一般滴在楚询的眼角。楚询的面孔也被丝线切割了,五官之间仿佛有了白色的裂痕,支离破碎。
季延钦直愣愣地看向墓碑,一眼看到了蛛网后楚询原本含笑的眼睛,视线单独集中到这一点上后,又好像有无数双眼睛在他面前晃着,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想起伊扶月那张“丈夫”的遗像,遗像上是一张面目模糊,没有任何特点的脸,大概是好看的,但又只觉得平庸,就像网络上那种……拿无数人照片堆叠起来的,所谓“平均长相”……
但那个人有一双和楚询很像的眼睛,此刻那些眼睛仿佛一起嘲笑着他。
他一直知道,伊扶月并没有爱他。伊扶月的爱落在其他人的身上,爱情这种东西太缥缈也太随机了,好像命运一样。
但伊扶月不会背叛他,因为他已经为她付出了无可挽回的代价,那是他比其他人,比那个早死的丈夫,比楚询付出更多的,更优越的……
伊扶月会因此留在他身边,会因此顺从他,会因此做任何让他高兴的事情。
季延钦的腹部突然剧烈抽痛起来,像是里面有什么器官突然膨大了,挤压着肠胃肝脾,甚至压得脊骨都难以挺直,晃荡的目光下,他的肚子莫名其妙地凸起一块,他听见肌肉崩裂的声音,一道道红色纹路裂开在撑起的腹部上,又很快变成深紫。
肚子里的东西活了。
有什么是活着的,活着的东西在尖叫,在扒着他的内脏往上爬,在他脑子尖声大笑……季延钦痉挛着松开手,还在通话中的手机掉在砖石地面上,蛛网一样的裂缝瞬间从一角蔓延开,布满屏幕。
他听出来了,那是……年幼时的,楚询的声音。
楚询在他身体里,一个突然长大的婴孩,撕扯挤压着他的内脏,像是要撕开他的肚子,或是捅穿他的口腔,从他的身体里挣扎着诞生出来,再用嘲笑的声音在他耳边尖叫。
——你以为,只有你为她杀人吗?
——你以为,她是因为你杀人,才对你好吗?
——她是我的雨季啊……
“扶月……”季延钦发出惊恐颤抖的声音,他腿软得站不稳,踉跄跌倒,手脚并用地朝伊扶月爬过去。
可伊扶月甚至不转头看他,只是温柔地抚摸着被蛛网覆盖的墓碑。
雨水隔绝了视线,季延钦听到耳朵里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嘈杂。季延钦突然抢步上前,一把抓着伊扶月的肩膀硬生生把她掰过来,雨伞被风卷走,又沿着墓园的青石砖阶梯弹跳着往下滚落。
“你……”季延钦把伊扶月压在墓碑上,手指死死抓着她的肩膀,他急促地呼吸着,勉强自己笑了笑,声音慢慢轻下去,“我刚才肯定听错了,警察居然说楚询杀人了……哈……他杀人?他,也没什么仇人,而且他怎么敢的……”
伊扶月仰着脸,像是一只暴露出浑身弱点的小动物,只要他把手稍微往上移一点,就能掐断她的脖子。
季延钦满眼都是雨水,涩得几乎看不清眼前的所有东西,他觉得自己疯了,如果不是疯了,他怎么会觉得……伊扶月听到他这种神经质的话,居然笑了一下。
他在那个笑容中僵住了,木木地问:“扶月,你是不是知道,楚询为什么杀人?”
伊扶月轻飘飘地问:“什么杀人?”
“楚询,他为什么杀人!”季延钦不受控制地把声音抬高了,脑子里的声音还在嘲笑他,把他这些天飘飘然的幸福全都踩在了脚底下。
“原来是问这个啊,延钦。”伊扶月平静温柔的声音衬托得他更像个疯子,“你和楚询是那么多年的朋友,我只和他相识了一个月……这样触及生命和灵魂的问题,怎么能问我呢?”
季延钦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口不择言:“你在说什么……你知道的对不对?你明明……”
他的声音停了,因为伊扶月抬起一只手,温柔地伸进他的外套,覆盖在突然膨胀起来的腹部。里面的生命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渴望的东西,更加激烈地颤动起来,横冲直撞,季延钦“啊”的叫了一声,惊骇地发现自己的声音既不像痛苦,也不像恐惧。
仿佛……他在伊扶月的床上。
脑子里,楚询的声音尖锐刺耳,充斥爱意,不断叫着伊扶月的名字,像是要劈开他的头颅,用钢针把那几个字刻入脑髓。
而伊扶月是静的,细小的水珠蒙在她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的脸,瓷一样的白,散乱的黑发沾着脸颊,她看上去仿佛从水里攀援而上的艳鬼,
“季先生,比起楚询,你不在意一下你自己吗?”伊扶月在雨中,这次真真切切地笑了起来,“你的肚子变大了,装得……很满。”
季延钦呆了一瞬:“什么?”
电光火石之间,季延钦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被他推下楼去,死得支离破碎的,老师。
他说他怀孕了,说他怀了伊扶月的孩子。那个老师有着苍白的脸和高耸的肚皮,整个人都很瘦,几乎能感觉到骨头,却有着异常的,硕大的腹部,就好像全身的能量聚集在了那里,不断翻涌着……
季延钦感觉到极致的恶心,他发出干呕的声音,像看到什么怪物一样挥拳往伊扶月的脸上砸过去。
那张美丽的,如同奇迹一样,让人几乎觉得惊心动魄的脸啊。
季延钦还记得躲在墙角第一次见到这张脸时,心里骤然炸开的烟花和闪电,还有他第一次被允许进入她的家那天,伊扶月站在色彩琳琅的花墙前,轻轻抬起伞面,伞下露出的皎白面容和雾蒙蒙的微笑。
“季先生。”她带着点距离感,揉怯又小心地叫着他的名字,如同被烟雨浸湿的写意画作。
“咚”的一声,拳头擦着伊扶月的脸砸在墓碑上,血溅上楚询的遗像,又被雨水稀释,流淌下来。
“你不是伊扶月,你根本不是她……你是个怪物。”季延钦尖锐地叫起来,“伊扶月不是这样的!”
他的伊扶月是个因为目盲,所以容易被伤害的女人,她离不开他,她需要被保护,她温驯又柔软,有着让人心疼的细腻,是个总能体谅他,理解他,说出他想听的话的人。
不是现在这个笑着看他狼狈的恶鬼。
这个恶鬼用黑色的缎带蒙着眼睛……至少他不用看到她的眼睛,不会和她对视,又陷入更深的泥淖去……
伊扶月被压在他的手掌下,白齿红舌,柔声问他:“延钦,不是要去港口吗?现在可以出发了。”
“去……港口?”季延钦声音紧绷,“……带你……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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