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喝醉了。”她收起面上的失态,扬眉示意太灏身侧的澹青。
这家伙不是最爱替太灏出头,眼下怎么倒哑巴了。
澹青自然明白文玉的意思,可他眼珠骨碌一转,更好奇的是……什么小玉?
主人几时同文玉君如此亲昵起来?他没听说呢?
“我就是太清醒、太清醒……”没头没脑地,太灏紧盯着文玉喃喃道。
文玉没心思听他说胡话,扬手叫宋濯安排客人休息。
不知道是不是这小雪酒放太久的缘故,竟叫太灏一杯倒。
不像宋凛生,虽然饮酒的时候少,可也是有些酒量的。
她想起第一次饮酒的时候,她也是一杯倒,如今磨炼的,些许酒水倒奈何不了她了。
“小玉,我是……”太灏没有理睬来搀他的宋濯,径直朝文玉而来,“我是宋凛生。”
“嘶——”澹青倒吸一口凉气。
主人说什么胡话,即便是老铁树开花,可搭讪也不是这么个搭法啊……
怎么还能给自己胡编乱造个新名字呢!
更何况他听敕黄说,句芒上神对这文玉君宝贝得紧,能叫主人下此……毒手吗?
“什么?”宋濯双眉倒立,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待他意识到眼前这人在说些什么话的时候,他已经不受控制地预备冲上前。
他不是急躁易怒的性子,可当着众人的面,他没办法对冒犯先祖的人保持风度。
“小濯!”文衡一把按住宋濯的手,示意他莫要轻举妄动,而后亦是满面凝重地看向这位帝君太灏。
“我说你——”陈知枝瞪大双眼,说着便拦在文玉身前,“简直是口出狂言!”
这人长得十足十像她姑父,可说话做事怎么这样轻浮?同她姑父宋凛生那样风清月明的人比起来,实在是天上地下、云泥之别。
“你别冲动!”苏见白脑海中灵光闪过,似乎想到什么,“你知道他是谁?”
从前好像听他母亲提起过,擢英殿的这位帝君太灏曾游历人间数百年。
虽不知其具体行踪,可他既说……也不是没有可能……
“什么跟什么啊?”陈知枝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显然气得不轻,“凭他是谁?”
上一刻还沉醉在八卦中的澹青,这一刻终于想起自己是谁,“喂!你说什么呢!”
他不许有人对主人不敬。
“诶?有话好说啊!”闻良意手忙脚乱地劝劝这头、顾顾那头,急得不可开交。
众人闹作一团,吵嘴的吵嘴,劝架的劝架,原本宁静寂寞的雪夜,顿时沸腾热烈起来。
可这些嘈杂的声音文玉就像一丁点儿也没听见,她满脑子只有那句——
小玉,我是宋凛生。
看着眼前脚步虚浮错乱,几乎要站不住的太灏向她扑来,文玉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地便将人迎面接住。
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拥了个满怀。
太灏的下颌就这么搭在文玉肩头,二人的发丝扬起,相互交缠在一处,令她的呼吸慢了半拍。
他是……宋凛生。
暗香浮动,文玉皱了皱眉,是茉莉的味道。
忽然间,她就被毫不费力地拉回那个雨夜过后的清晨。
宋凛生顶着蓑衣箬笠穿梭在茉莉丛中,仔细小心地照料着那些将开未开的花骨朵儿。
点点莹白自他掌中滑过,留下一颗颗露珠,随着他擦汗的动作,又晕湿了鬓角。
那模样真是怎么看怎么狼狈。
她隔着香气满园招呼他进屋避雨,可他却全当没听见似的,执拗地要将花枝全部盖上。
“今年雨水太多,若是将花儿打坏了可不好。”
这处园子向来是他独自打理的,从培土、栽种、修枝皆是他亲力亲为,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将满园馥郁捧到小玉眼前。
他绝不半途而废。
“小玉快回屋去暖和暖和,廊下湿气重,别凉着了。”
隔着雨幕,宋凛生抬起箬笠边缘,朝着文玉安抚般地笑了笑。
似乎在对她说,不用担心。
文玉呆了呆,一切劝说的话到嘴边都被她咽了回去。
看着宋凛生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文玉想也不想便冲进了雨中,“我来助你。”
“小玉——”宋凛生显然并不赞同,他赶忙空出手拥住文玉,没工夫再扶着箬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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