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彻底停歇,铅灰色的天穹低垂,压着铁锈城破败的轮廓,空气冷冽得如同冻住的铁块。铁马静静趴在“锈蚀齿轮”铺子门口,如同蛰伏的巨兽,履带和装甲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白霜。车内车外一片死寂,只有间或传来的、压抑到极致的呼吸声,在冰冷凝固的空气里搅起微不足道的涟漪。
后间隔间,萧凌的意识如同沉入深海的锚,在无边灰暗的意识空间边缘徘徊。枯萎巨树的呻吟,苏晴断断续续、虚弱却无比坚定的呐喊,如同烙印在他灵魂深处,每一次回响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和更汹涌的怒火。他贪婪地汲取着那微弱的链接,哪怕只是感受她一丝尚存的气息。但理智如同冰冷的锁链,死死拽住了他。
再停留,只会加速她被抽取,暴露她的挣扎。
“……等我。”意识深处发出无声的誓言,带着焚尽一切的决绝。锚被强行提起,意识如同被无形之手狠狠拽离那片绝望的灰暗。
“呼——!”
隔间里,萧凌猛地睁开双眼,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一口冰冷浑浊的空气被他深深吸入肺腑。灰眸睁开,里面再无半分迷茫与动摇,只有淬炼后的寒冰与深处燃烧的、名为“救赎”的冰冷火焰。疲惫和灵魂的刺痛依旧盘踞,但此刻它们被一股更磅礴的意志死死压制,化作了燃料。手背上,那圈灰色的“时痕”印记不再仅仅散发微光,其内部仿佛有无数细碎的时光之沙在高速流转、碰撞,散发出炽热而内敛的能量波动,印记周围的皮肤下,暗红色的熔岩纹路若隐若现。
他没有立刻起身,目光投向角落那个微微颤抖的金属笼子。鼹鼠缩成一团,小眼睛惊恐地透过缝隙偷瞄着,对上萧凌视线的刹那,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瘫软下去。
“出来。”萧凌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在死寂的隔间里如同冰锥坠地。
笼门被无形的力量“咔哒”一声弹开。鼹鼠几乎是连滚爬爬地钻了出来,腿软得几乎站不稳,扑通一声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头埋得极低,身体抖得像寒风中的落叶。
“大人…大人饶命!小的…小的什么都听您的!”鼹鼠的声音带着哭腔,恐惧几乎要从每一个毛孔里溢出来。眼前这个魔神般的男人,杀血擎如屠狗,回溯钢铁如神迹,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他肝胆俱裂。他脑子里疯狂回响着那个被带走的、温柔却强大的女人(苏晴)说过的话:“老实交代,或许能换条生路…”
萧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灰眸没有任何温度,只有审视:“铁锈城,除了血手帮,还有哪几个叫得上名号的帮派?各自的地盘,首领,特点。血手帮总部内部结构,守卫布置,除了血擎和黑骨,还有什么扎手的角色?把你脑子里的东西,一五一十,倒出来。”他的语速不快,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秤砣,砸在鼹鼠的心上。
鼹鼠哪敢有半分迟疑和隐瞒?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竹筒倒豆子般开始讲述,语速极快,生怕慢了半分就惹来杀身之祸:
“‘铁颚帮’!城西那片旧工厂区是他们的窝!老大叫‘钢牙’王猛,力量型变异,听说能徒手掰断钢筋!手底下都是些玩命徒,喜欢用重武器,地盘意识极强,跟血手帮摩擦不断!”
“‘锈水商会’,明面上做点黑市交易,背地里走私、器官…什么都沾!盘踞在城南废弃码头区,老大是个绰号‘水蛭’的老狐狸,真名没人知道,阴得很!手下异能者不多,但装备精良,有资源,消息灵通!”
“‘拾荒者联盟’…算是松散点,主要在城北垃圾填埋场和外围活动,老大‘老烟枪’是个老油子,没什么强力异能,但人多,眼线也多,铁锈城犄角旮旯的事,他们门儿清!跟血手帮关系…不好不坏吧,血擎看不上他们这点油水…”
提到血手帮总部,鼹鼠的声音更低,更小心:“总部…就在城中心,以前是个大银行的地下金库改的,深着呢!入口就一个,在‘血腥斗技场’后面,重兵把守!血擎死了的消息肯定还没完全传开,但里面肯定乱成一锅粥了…除了黑骨那怪物,还有几个狠角色:‘屠夫’巴克,力量型,比唐宝那胖子还壮实,喜欢把人撕着玩;‘毒蝎’莉娜,那娘们儿邪门,会放毒雾,沾上一点皮肉就烂;还有个‘鬼手’杰克,玩飞刀的,神出鬼没,据说刀上还淬毒!守卫…平时至少三四十号精锐,入口有机枪塔,里面通道复杂,陷阱不少…”他把自己知道的、听说的、猜测的,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萧凌静静地听着,灰眸深邃,将所有信息迅速分拣、整合、烙印。当鼹鼠说完,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最终判决时,萧凌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滚吧。”
两个字,如同赦令。鼹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地抬头,小眼睛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和难以置信!
“真…真放我走?”他声音都在发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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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凌没再看他,目光投向窗外依旧昏暗的天色,仿佛他只是微不足道的尘埃。“趁我没改主意。”
“谢大人!谢大人不杀之恩!”鼹鼠连滚爬爬地冲向铺子大门,手脚并用地拉开沉重的铁门,一头扎进外面冰冷的晨雾里,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生怕慢一步那杀神就反悔。
萧凌的指尖,一丝微不可察、如同液态水银般的灰色光芒,在鼹鼠冲出门的刹那,悄无声息地离体,如同拥有生命般,跨越空间,精准地没入了鼹鼠后颈的皮肤之下,形成一个极其微小、肉眼难辨的灰色锚点印记,随即隐没不见。
时之锚。
一个微不足道的标记。至于这只老鼠以后是死于帮派仇杀、意外,还是别的什么…那就不关他的事了。背叛的代价,或早或晚,总会清算。
处理完鼹鼠,萧凌的目光转向隔间外。前厅里,黄浩蜷在冰冷的金属零件堆旁,眉头紧锁,一只手臂不自然地压在身下;唐宝靠着扭曲的装甲板,鼾声沉重,但粗壮的脖颈处,一道之前被空间之力擦过的淤痕在昏暗光线下依旧清晰;林薇裹着毯子靠在货架边,脸色苍白,眼睑下是浓重的阴影;影蛇盘膝坐在门边阴影里,看似入定,但呼吸的节奏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紊乱。
昨夜血擎的空间碾压,即使有时痕回溯保住了性命,但身体深处潜藏的暗伤、精神上的巨大损耗,并未完全消除。
萧凌无声地走到前厅中央。他闭上眼,意念沉入手背那搏动着的时痕。这一次,不再是狂暴的回溯,而是如同最精密的织工,操控着无形的时间丝线。灰蒙蒙的、极其稀薄的光晕,如同初冬清晨的薄雾,无声无息地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轻柔地覆盖了沉睡中的四人。
时间的力量,温柔地抚过。
黄浩压在身下的手臂,内部细微的骨裂和肌肉挫伤在时间之雾中悄然弥合,紧锁的眉头缓缓舒展。
唐宝脖颈上那刺眼的淤痕,颜色迅速变淡、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他沉重的鼾声变得均匀有力。
林薇苍白脸颊上恢复了一丝血色,紧蹙的眉心和眼下的阴影如同被暖风拂过,悄然淡去,呼吸变得平稳悠长。
影蛇紊乱的气息瞬间平复,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恢复绝对平静,阴影中的身影似乎变得更加凝实、深邃。
这一切发生在无声的寂静里,快得如同错觉。当那层稀薄的灰色光晕悄然收回萧凌体内,前厅四人依旧沉浸在深沉的恢复性睡眠中,仿佛只是做了一个更安稳的梦。唯有萧凌的脸色,似乎又苍白了一丝,额角渗出细密的、几乎看不见的冷汗。如此精细、大范围地回溯深层损伤,消耗远比对钢铁造物的粗暴回溯更加惊人。
他默默走到铺子角落那个简陋的、用废弃油桶改造成的“厨房”区域。看着那点可怜巴巴的合成淀粉块、几块硬得能当武器的肉干、还有一小罐浑浊的油脂,萧凌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厨艺?对他来说,那比在噬魂裂谷深处单挑一群初堕者还要陌生和艰难。
没有犹豫,他生起一小簇火,将金属容器架上去。淀粉块砸碎,加水,肉干用刀背砸成碎末丢进去,再挖了一大块浑浊的油脂。很快,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焦糊、油腻和生淀粉味道的气息,霸道地在前厅弥漫开来。
这气味如同无形的闹钟。
黄浩第一个抽了抽鼻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嗯?什么味儿…糊了?”
唐宝被这刺鼻的味道呛得打了个喷嚏,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来:“靠…萧哥?你在…煮…啥?”
林薇也被这“生化武器”般的气味熏醒了,裹着毯子坐起身,看着萧凌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有些笨拙的背影,还有锅里那团颜色可疑、冒着气泡的粘稠糊状物,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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