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用他的脸,让我放下戒备。"
"聪明的姑娘。"声音里有了笑意,"现在,你愿意成为新的承载者吗?
接受所有人的愿望,重塑命运秩序。
你会比我更强大,毕竟......"那光裹得更紧了,"你有爱人,有执念,有活下来的理由。"
李瑶垂眸。
她看见自己掌心的愿光里,叠着汤凛的脸——他在她被罚时偷偷塞给她的甜霜糖,他在她被汤夫人刁难时挡在她身前的背影,他说"阿瑶,我陪你"时,眼底比星光更亮的温度。
"我不做承载者。"她松开手,愿光"啪"地碎成星子,"也不做主宰者。"她抬头,命核里的共鸣突然变成刺痛,像是在抗议她的拒绝,"我要让每个人......"她望着四周漂浮的愿光,它们正随着她的话轻轻震颤,"都能自己选择道路。
哪怕选错了,哪怕走得艰难......"她笑了,"那才是活着。"
四周的丝线突然静了。
李瑶听见无形存在的呼吸——像是古潭里沉了千年的石头,突然被人掀开,露出底下翻涌的暗潮。
"你会后悔的。"那声音不再温和,带着冰碴子刮过耳膜的刺响。
命网突然收紧。
李瑶的手腕被银线缠住,那些方才还温驯的愿光,此刻化作尖刺,扎进她的皮肤。
她看见汤凛的身影在网外狂奔,玄铁剑劈断一道又一道缠向他的丝线,可更多的线正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的身影渐渐淹没在银芒里。
"汤凛!"她喊出声,却被命网的震颤揉碎。
暗金印记的光突然暴涨,将她整个人裹进漩涡。
在彻底被黑暗吞没前,她最后看见的,是自己掌心的命织草——那些藤蔓正突破银线的束缚,向着更深处的黑暗钻去,像是在替她回答:
没有什么能困住活人的愿望。
命网里的银线骤然绷成琴弦,每一根都发出破帛般的尖啸。
无形存在的声音裹着冰碴子砸进李瑶耳膜时,她腕间的银线已勒出渗血的红痕——那些曾是"求道求生"的愿光,此刻全化作倒刺,在她皮肤上犁出深浅不一的沟壑。
"后悔?"李瑶咬着牙笑,血珠顺着下巴滴在命织草的藤蔓上。
藤蔓吸了血,突然泛起翡翠般的幽光,竟将扎进皮肤的银刺一寸寸顶了出去。
她望着四周疯狂收缩的银网,想起方才在愿光里看见的粗布裙少女——她撞碎额头也要叩开的山门,最终不过是清云宗长老为博善名的作秀;想起汤凛玄铁剑上的冰纹,每道裂痕里都冻着他替她挡雷劫时溅的血;想起自己七岁在罚堂砖缝里抠出的第一株命织草,嫩芽顶开碎石时,她突然明白,被碾碎的养魂丹可以重生,被践踏的尊严也能在绝境里抽芽。
"我后悔的,是从前总想着替别人活。"她轻声说,命核里的暗金印记突然剧烈灼烧,像是无形存在在做最后挣扎。
但这一次,灼烧感不再是牵引,而是反抗——她能清晰感觉到,那些被愿光浸透的命织草正顺着血管往命核钻,每一根藤蔓都裹着她的执念:"但现在,我要为自己活。"
"放肆!"无形存在的怒吼震得整个空间都在摇晃。
李瑶眼前的银网突然凝结成实体,化作千万把银刃,从四面八方刺向她心口。
她甚至能看见最前面那把刀刃上,凝着粗布裙少女最后一滴泪——那是她被清云宗扫地出门时,落在山门外的。
"阿瑶!"
熟悉的冰寒突然裹住她后颈。
汤凛不知何时冲破了命网外围的束缚,玄铁剑横在两人身前,剑身的冰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将刺来的银刃冻成冰雕,"咔嚓"碎成星尘。
他发梢沾着未融的寒霜,左手臂上还缠着半截断裂的银线,血珠顺着伤口滴在她手背,烫得她眼眶发酸。
"谁准你一个人扛?"他咬着牙,另一只手扣住她后颈,玄冰诀的凉意顺着命门穴往她体内灌,"我汤凛的道侣,要疯一起疯,要死——"他突然顿住,喉结滚动着咽下后半句,"要活一起活。"
李瑶望着他发间那缕被银线扯断的碎发,突然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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