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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记忆的十字路口（第2页）

“恢复记忆……族长，一定……必须要现在吗？”他顿了顿，仿佛在寻找合适的理由，语气中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意味，“她的灵体……才刚刚稳定，是不是……再休养一段时间……会更稳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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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问出来，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微妙和古怪。

艾光脸上的兴奋瞬间冻结，转为了难以置信的困惑，她看看梦启，又看看炫炎，小嘴微张，似乎不明白梦启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青零的秀眉微微蹙起，湛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深思和担忧，她似乎隐约察觉到了什么。苏苑和青宁更是大气都不敢出，眨巴着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感觉气氛突然变得好奇怪。

炫炎将梦启的反应尽收眼底，他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异色瞳中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平静得令人心悸。他没有立刻回答梦启那近乎退缩的疑问，而是几不可查地、做了一个与他平日威严形象极其不符的动作——他微微耸了耸肩。

那是一个极其轻微、却带着某种“果然如此”和“随你便”意味的随意动作。仿佛在说，他早已预料到梦启会犹豫，而他也并不急于推动。

“看来，”炫炎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实验者观察变量般的淡然，“你需要一个更直观的参考项，来帮助权衡。”

话音未落，他左眼的紫色光芒骤然变得炽盛！那光芒并非刺眼，却仿佛蕴含着宇宙初开般的规则力量！

嗡——！

一股无形无质、却庞大到令人灵魂战栗的空间法则波动，以炫炎为中心，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客厅的景象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化——四周的墙壁、悬浮的家具、透明的穹顶……所有的一切都如同水中倒影被投入石子般，开始扭曲、模糊、失去清晰的边界！光线被折叠，空间被拉伸重组！

仅仅是一次呼吸的时间，客厅内的所有人都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失重和剥离感，仿佛被从原有的世界暂时“剪切”了出来。当他们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依然站在原来的位置，但周围的环境已彻底改变！

豪宅的客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仿佛存在于现实与虚幻夹缝中的，奇异领域。脚下是如同镜面般光滑、倒映着流转星云的黑色“地面”，头顶没有天花板，而是一片更加深邃、仿佛由凝固的暗物质构成的穹顶，其上点缀着无数缓慢旋转、散发着各色幽光的法则符文。整个空间静谧到了极点，听不到任何声音，连时间的流逝感都变得模糊不清。只有一种温和却无处不在的、来自炫炎自身的庞大意志，维持着这个独立空间领域的稳定。

这是炫炎随手开辟的一个微型空间领域！其手段之轻松、效果之惊人，再次彰显了他那深不可测的实力和对空间规则的绝对掌控！

而在这片领域的中央，最引人注目的变化发生了——

一道朦胧的光影开始迅速凝聚、变得清晰。光影勾勒出一个慵懒斜倚的人形轮廓。很快，轮廓变得具体——黑红色如暗夜流火般的长发随意披散，一身剪裁别致的、带有不对称设计的暗红色长裙包裹着曼妙的身姿。她慵懒地靠坐在一张由纯粹星光能量凝聚而成的、造型华美繁复的高背椅上，一只手臂优雅地搭着扶手，赤红色的眼眸半开半阖，眼波流转间，不再是纯净的茫然，而是充满了熟悉的、仿佛对世间万物都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戏谑、洞察与某种深藏的、难以言喻的疲惫与邪魅。

正是秋曦！但绝非这些天那个意识懵懂、需要引导的“姐姐”！

这个由炫炎以其无上伟力和对秋曦本质的深刻理解而模拟创造出来的“秋曦”，完美复刻了那个拥有完整记忆和性格的、真实的她！

模拟秋曦的目光，仿佛带有实质般的重量，穿透空间的阻隔，精准地、毫不避讳地，直接落在了领域内、脸色已然变得无比复杂、甚至有些苍白的梦启身上。

她红唇唇角，缓缓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极具标志性的弧度，那笑容里混杂着调侃、玩味、一丝不易察觉的深邃，以及某种……近乎挑衅的亲近感。

然后，她开口了。声音带着一种独特的、慵懒而磁性的沙哑，语调刻意拖长，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小钩子，精准地挠在人心最敏感的地方：

“哟——这不是我那个……别扭起来可爱得要命、正经起来又让人头疼的‘弟弟’吗？”她赤红的眼眸在梦启身上慢悠悠地扫了一圈，笑意加深，“几天不见，怎么，是舍不得姐姐我如今这副‘乖巧懂事’的模样……怕我‘回来’了，又该整天逗你玩了？”

这句话，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一刀就剖开了梦启心中那个最矛盾、最纠结、最难以启齿的角落！将他那份潜藏在担忧之下、连自己都不敢深究的、对现状一丝隐秘的贪恋，赤裸裸地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梦启浑身剧烈一震！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他红蓝异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死死地、难以置信地盯着那个巧笑倩兮、眼神勾魂的模拟秋曦，嘴唇瞬间失去了血色，紧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他垂在身侧的双手，不受控制地猛然握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带来一阵刺痛，却远不及他此刻内心翻江倒海的混乱与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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炫炎平静地站在一旁，如同一个置身事外的观察者。他左眼的紫芒微微闪烁，维持着这个模拟领域和其中那个栩栩如生的“秋曦”。他没有催促，没有施加任何压力，只是将选择的权力，连同其背后所承载的全部情感重量、矛盾与未来的不确定性，完全地、彻底地交给了梦启本人。

恢复记忆，意味着那个与他纠缠最深、让他爱恨交织（或许恨谈不上，但绝对又爱又气）的、完整的秋曦将回归，那些共同的经历、复杂的情感将重新浮现。但也意味着，眼前这个会依赖他、关心他、用纯净的眼神叫他“弟弟”、让他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简单而温暖的责任与被需要感的“姐姐”，将如同一个美好的泡沫般，彻底消散。

梦启，真正地站在了一个情感与记忆的十字路口。他的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地敲击在这片由炫炎创造的、绝对寂静的空间里。

他的内心，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深潭，掀起了滔天巨浪。模拟秋曦那句带着戏谑与精准洞察的话语，像一面残酷而清晰的镜子，将他内心深处连自己都不敢正视的矛盾与贪恋，赤裸裸地照了出来。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慵懒地靠在星光椅上的、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她的眼神，她的笑容，她语调里那种特有的、让人又爱又恨的漫不经心与深藏的锐利，无一不在疯狂地拉扯着他记忆的弦。那些被刻意压抑的、与这个“完整”秋曦相关的画面——并肩作战时的默契、互相挖苦时的畅快、她偶尔流露出的、转瞬即逝的脆弱与关怀，以及那种独一无二、无法被替代的灵魂碰撞感——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垮了他试图筑起的、维护现状的堤坝。

（是啊……我在怕什么？）

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响起，带着自嘲与恍然。

（怕她回来继续捉弄我？怕回到那种吵吵闹闹、不得安宁的日子？）

（还是说……我其实更怕失去现在这个……会乖乖叫我“弟弟”、会依赖我、让我觉得自己被需要、能给予纯粹守护的……“姐姐”？）

后一个念头，让他感到一阵强烈的羞愧。这仿佛是一种自私的、对脆弱者的捆绑。他将一个因意外而诞生的、纯净的依赖状态，当成了某种情感上的舒适区，甚至产生了留恋。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一旁。艾光正睁大了亮棕色的眼眸，担忧地看着他；青零湛蓝的眼眸中充满了理解与温柔的鼓励；苏苑和青宁则紧张地攥着小手。她们都期待着那个完整的、强大的秋曦归来。

而炫炎，平静地屹立一旁，异色瞳中无波无澜，仿佛在说：选择权在你，但后果，也需你自己承担。

（我……不能这么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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