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新规,他们应该立刻上报肃清委员会,并隔离该区域。
马尔科姆盯着那个符号,他粗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然后,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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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让手下退开,亲自上前,用他那厚重的靴底,狠狠地、反复地在那符号上碾磨,直到它变成一团模糊的污迹,再也无法辨认。
“什么都没看见。”他转过身,对目瞪口呆的手下们低沉地说道,目光扫过每一个人,“这里只有老鼠和垃圾。明白吗?”
手下们沉默地点头。他们或许不理解,但他们信任“铁靴”。
马尔科姆不知道这个符号意味着什么,但他直觉地感到,上报只会引来更多穿着黑袍、眼神冰冷的“委员会”成员,带来更多毫无意义的审查和恐惧。有时候,真正的清理,是让某些东西彻底消失,而不是把它拿到光天化日之下,引发更大的恐慌。
一种底层士兵的、朴素的抵抗。
大教堂的告解室,未被说出的宽恕
本尼迪塔斯坐在空荡的告解室里,并非聆听信徒的忏悔,而是自己深陷于无声的挣扎。圣光依旧回应他的召唤,但那温暖似乎无法穿透他内心的寒意。伯瓦尔的变化、城市的恐惧、吉安娜的遭遇(他已通过秘密渠道得知大概)、以及自身信仰的动摇,如同沉重的枷锁束缚着他的灵魂。
一位年轻的修女怯生生地走进告解室,她并未犯下任何罪行,只是倾诉她的恐惧——她对当前局势的害怕,她对那些“督导官”的畏惧,她甚至偷偷怀念安度因国王时代的氛围,并为此感到负罪。
按照“新秩序”,本尼迪塔斯应该引导她“摒弃软弱”、“坚定服从”,甚至可能要将这份“不稳定”记录下来。
他听着修女充满恐惧的、断断续续的诉说,仿佛看到了整个暴风城缩小的缩影。
许久,隔板后传来大主教苍老而疲惫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恐惧……并非罪过,我的孩子……”“怀念……光明,亦是人之常情……”“保持你内心的……善良……但……务必谨慎……”
他没有说出的的是“圣光保佑你”,也没有进行任何形式的“思想指导”。他给予的,是一种无言的、近乎危险的默许——默许她的恐惧,默许她的怀念。
修女离去时,似乎稍微平静了一些,尽管困惑依旧。
本尼迪塔斯瘫坐在椅子上,浑身被冷汗浸透。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如果被外人听到,会带来多大的麻烦。
但他无法再对那显而易见的痛苦,施加更多冰冷的教条。
缄默者的觉醒,并非轰轰烈烈的反抗。它是在冰冷的铁幕挤压下,于无数个孤立个体内心深处悄然发生的、细微的偏移。是良知对命令的无声质疑,是忠诚对扭曲的艰难坚守,是恐惧之下仍未完全熄灭的、对光明的一丝渴望。
它们如同散落在冰冷原野上的微弱火星,彼此不知existence(存在),却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对抗着那试图冻结一切的寒意。
风暴城的灵魂,尚未完全屈服。
而那高踞要塞、与黑暗王冠搏斗的摄政王,或许并未察觉,或许……根本不在意这些细微的“噪音”。
在他的棋盘上,这些或许只是无关紧要的尘埃。
但尘埃积聚,亦可蒙蔽视线。火星虽微,汇聚亦可燃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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