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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天荡山恨（第1页）

残阳如血，泼洒在天荡山崎岖的山道上，将柳随风与宋明珠的身影拉得又瘦又长。两人身上的衣袍早已被尘土与血渍染透，原本鲜亮的色彩变得黯淡浑浊，唯有腰间佩剑还透着几分冷冽寒光，映着两张写满疲惫却依旧坚毅的脸庞。

“公子，前面那片松林，该就是鹰笛的据点了吧？”宋明珠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数月来的追踪奔波，让这位往日里娇俏灵动的姑娘添了几分风霜。她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珠，目光望向不远处隐在暮色中的黑松林，那里静得反常，连一丝虫鸣鸟叫都没有，只有风穿过松枝的呜咽声，像极了冤魂的低语。

柳随风停下脚步，从怀中掏出一块半锈的铁牌，牌面上刻着一只展翅的雄鹰，鹰喙处嵌着半节断裂的玉笛——这是他们追了三个月才拿到的线索，从江南水乡的暗阁，到塞北大漠的驿站，无数次与鹰笛组织的杀手擦肩而过，数次陷入生死绝境，终于顺着这枚铁牌，摸到了天荡山的边缘。他指尖摩挲着铁牌上的纹路，眉头微蹙，心中莫名升起一丝不安。

“按理说该是这里了，只是……”柳随风顿了顿，目光扫过松林周围的环境，“太静了。鹰笛做事向来阴狠，即便设了据点，也该留些暗哨，可这四周连个活人的气息都没有，反倒像个……陷阱。”

宋明珠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她握紧了手中的剑，往柳随风身边靠了靠：“那我们要不要再等等？等萧大哥和唐姑娘带着锦衣卫的人赶来，再一起进去？”

柳随风沉默了片刻。此次追踪鹰笛，他本不想让宋明珠涉险，可这姑娘性子执拗，说什么“查案不分男女，况且你一个人我不放心”，硬是跟着他跑了大半个天下。如今眼看就要摸到鹰笛的老巢，尤其是那个神秘莫测、重新复活了鹰笛组织的“铁面人”，或许就在松林深处，他心中的急切与警惕正激烈地交锋着。

“来不及了。”柳随风将铁牌收回怀中，语气沉了下来，“我们追了三个月，铁面人何等狡猾，若是让他察觉到风声，再想找到他的踪迹，就难如登天了。而且锦衣卫的人马还在三十里外，等他们赶来，恐怕早已人去楼空。我们先进去探探虚实，若是真有埋伏，见机行事，未必不能全身而退。”

他知道自己这话里有几分侥幸，可他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追查鹰笛、缉拿铁面人，本就是他的职责。更何况，鹰笛组织复活以来，已经有数十位朝廷官员与江湖义士惨死在他们手中，每多耽误一刻，就可能多一条人命。

宋明珠看着柳随风眼中的坚定，没有再反驳，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几分决绝：“好，那我跟你一起进去。不管前面是什么陷阱，我们都一起面对。”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不再多言，提气凝神，如同两只蛰伏的猎豹，悄无声息地钻进了黑松林。松枝上的积雪被风吹落，砸在他们的肩头，冰凉刺骨，却丝毫没有影响他们的脚步。越往松林深处走，空气中的血腥味就越浓，混杂着松脂的气息，让人胃里一阵翻涌。

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一座破败的山神庙出现在眼前。庙门早已腐朽不堪，斜斜地挂在门框上，轻轻一碰就发出“吱呀”的呻吟，像是随时都会倒塌。庙内隐隐透着烛光，还传来几声模糊的说话声，正是鹰笛组织特有的暗语。

柳随风心中一紧，示意宋明珠躲在庙门外的石柱后，自己则悄悄探出头，往庙内望去。只见庙内站着十几个穿着黑衣、脸上蒙着黑布的人，手中都握着利刃，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而在大殿中央的供桌前，坐着一个身穿银色长袍的人，脸上戴着一张漆黑的铁面具，只露出一双冰冷刺骨的眼睛，正是他们苦苦追寻的铁面人。

“就是他！”柳随风压低声音，对身边的宋明珠说道，手中的剑已经悄然出鞘，“等会儿我冲进去缠住铁面人，你趁机解决掉周围的小喽啰，若是情况不对，立刻往外跑，不要管我！”

宋明珠刚想说话，庙内的铁面人却突然开口了，声音经过铁面具的过滤，变得沙哑而低沉，像是从地狱里传来：“外面的朋友，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坐坐？躲在门外，可不是锦衣卫指挥使的作风啊。”

柳随风心中一惊，没想到自己的行踪早就被发现了。事已至此，再躲下去也没有意义，他深吸一口气，推开庙门，带着宋明珠走了进去，手中的剑直指铁面人：“铁面人，你复活鹰笛，残害忠良，今日我柳随风定要将你缉拿归案，为那些惨死在你手中的人报仇！”

铁面人缓缓抬起头，冰冷的目光在柳随风和宋明珠身上扫过，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柳大人倒是有胆量，只可惜，胆子太大，往往死得也越快。你以为，凭你们两个人，就能抓到我？”

他话音刚落，庙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数十个黑衣杀手从四面八方涌了进来，将柳随风和宋明珠团团围住。这些杀手个个身手矫健，眼中透着凶光，手中的利刃在烛光下泛着森冷的寒光，显然是早有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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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陷阱！”宋明珠咬牙说道，将剑横在身前，警惕地盯着周围的杀手。

柳随风心中又怒又悔，怒的是自己太过急切，中了铁面人的圈套，悔的是不该让宋明珠跟着自己陷入这般绝境。但事到如今，后悔也无用，他只能握紧手中的剑，沉声道：“明珠，别怕，跟我一起冲出去！”

话音未落，他便挥剑朝着身边的一个杀手刺去，剑光如电，瞬间刺穿了那杀手的喉咙。宋明珠也不甘示弱，手中的剑舞得如梨花带雨，挡住了来自另一侧的攻击。两人背靠背站在一起，与数十个杀手缠斗起来。

可鹰笛的杀手不仅人数众多，身手也远超他们以往遇到的对手，更何况，还有一个武功极高的铁面人在一旁冷眼旁观，时不时还会出手偷袭。

柳随风的手臂很快就被划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来，染红了剑柄，握剑的手也渐渐变得有些无力。宋明珠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她的肩头被杀手的刀砍中，行动变得迟缓，身上已经添了好几处伤口，脸色苍白如纸。

“柳大人，何必这么挣扎呢？”铁面人终于缓缓站起身，一步步朝着柳随风走来，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泛着青芒的短刀，“你武功不错，若是肯投降，为我鹰笛效力，我不仅可以饶你性命，还能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比你在大熙做阴沟里的臭虫头头好。”

柳随风一边抵挡着杀手的攻击，一边抬头怒视着铁面人，眼中满是鄙夷与愤怒：“呸！你这奸贼，残害忠良，无恶不作，还想让我投降于你？我柳随风就算是死，也绝不会与你这等邪魔歪道同流合污！”

铁面人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他抬手一挥，周围的杀手立刻停下了攻击，纷纷退到一旁，只留下柳随风和宋明珠两人站在原地，浑身是伤，早已没了反抗之力。两个杀手上前，很快就将柳随风和宋明珠的剑夺下，用铁链将他们捆了起来，押到了铁面人面前。

“敬酒不吃吃罚酒。”铁面人蹲下身，冰冷的目光落在宋明珠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柳捕头，你不肯投降，我也不勉强你。只是，你身边这位姑娘，长得倒是貌美如花，若是你执意不投降，我就立刻在这里，当面侮辱她，而且，我还会让我这些下属，一个个轮着来，让她好好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冰冷的刀子，狠狠扎在柳随风的心上。柳随风猛地抬头，眼中满是血丝，挣扎着想要冲过去，却被身边的杀手死死按住，动弹不得：“铁面人，你这畜生！有什么事冲我来，不许你伤害明珠！”

“冲你来？”铁面人冷笑一声，“只要你肯投降，我自然不会伤害她。柳捕头，你好好想想，是你的所谓气节重要，还是这位姑娘的清白和性命重要？”

柳随风的目光落在宋明珠身上，只见宋明珠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恐惧，却依旧强忍着泪水，摇了摇头，对他说道：“随风哥，不要投降！我就算是死，也绝不会让你为了我，屈从于这奸贼！”

柳随风看着宋明珠眼中的坚定，心中如同刀割一般疼痛。他知道，若是自己投降，就成了千古罪人，对不起那些惨死在鹰笛手中的人，更对不起自己身为锦衣卫的职责；可若是不投降，宋明珠就要遭受那般屈辱，他实在不忍心看着自己心爱的姑娘，落入这等境地。

泪水终于忍不住从眼角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柳随风紧紧咬着牙，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依旧坚定：“铁面人，你休想让我投降！就算你杀了明珠，我也绝不会与你同流合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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