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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6章 深入骨髓无思之苦（第2页）
没有愤怒，没有悲伤，甚至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沉重的麻木。
呼吸变得越来越微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胸腔拉风箱般的杂音，每一次呼气都仿佛要带走最后一点热气。
就在最后一丝气息即将彻底断绝，意识即将沉入永恒黑暗的刹那——
“嗡！”
一点灵光，如同划破永夜的电光，猛地刺穿了那蒙昧厚重的意识迷雾！
轮回记忆洪流，轰然奔涌而至！
他是陆行舟！他是万象真君！他在历劫！他在与幽荧妖帝的权柄对抗！
意识，如同在无尽冰封的海底挣扎上浮的气泡，于某一刻骤然破裂。
所有的感知在这一瞬间变得无比清晰，如同无数把钝刀同时切割着它早已麻木的神经。
背上那道深可见骨、溃烂流脓的伤口传来的撕裂性剧痛；
皮肉之下，那些微小而顽强的蛆虫蠕动、啃噬带来的钻心瘙痒与极致恶心；
风雪透过破烂的厩棚缝隙，刮在嶙峋骨架上的彻骨寒冷；
以及那掏空了五脏六腑、灼烧着喉咙的极致饥饿……
然而，比所有这些痛苦更加深刻的，是那贯穿了这一世始终的、沉重的、令人窒息的麻木！
一种将它拖拽在无边苦海，却连挣扎的念头都无法生出的混沌！
“呃……”
一声极其微弱、几乎被风雪吞没的嘶鸣，从它干裂渗血的喉咙里艰难挤出。
它那双原本浑浊呆滞、映不出丝毫光彩的马眼，在这一刻骤然爆发出复杂难言的光彩——
有瞬间的愕然，仿佛大梦初醒；有穿透迷雾的明悟，洞悉了自身处境；
更有对过往一幕幕拉车、挨打、饥寒交迫画面的飞速回顾……
最终，所有的情绪都沉淀、淬炼，化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却在此刻无比清晰深刻的……
解脱。
原来，无思无想，无知无觉，只是麻木地承受着一切苦厄，直至血肉消亡……
这本身，亦是一种…深入骨髓魂魄的…大苦。
这苦，不在于疼痛的尖锐，而在于彻底失去了感知苦乐、思考意义的能力本身，沦为只会呼吸的朽木，在永恒的沉寂中沉沦。
“但...这不正是我等人族，乃至天下有情众生，一直挣扎、一直反抗、一直追求超脱的原因所在吗？”
那一张布满鞭痕与冻疮、写满了沧桑的马脸上，极为艰难地、扭曲地扯出一丝绝不属于牲畜的、充满桀骜与讥讽的狞笑。
这个念头闪过的瞬间，这匹老迈驮马体内的最后一丝生机，如同风中残烛般，彻底断绝。
它的眼睛缓缓闭上，那一点刚刚苏醒片刻的真灵，带着对这一世“无思之苦”的最终领悟.......
脱离了那具冰冷、枯瘦、饱受折磨的马尸，再次无声无息地投入了幽荧妖帝所编织的、那无尽轮回幻境的下一篇章。
厩外，风雪依旧呼啸，掩盖了世间一切微小的声音。
无人知晓一匹老马的死亡，更无人知晓，就在方才，一位曾叱咤风云的真君，于此卑微躯壳之中，体会了众生业力中最沉钝、最令人绝望的一种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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