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星子零落。萧无涯盘膝坐于木屋之中,并未点灯,唯有窗外漏进的些许月华,勾勒出他沉静的身形。那枚新炼成的镇煞佩静悬于他身前尺许之处,在昏暗中散发着柔和而深沉的微光,内部那些暗金色的纹路如同活物般缓缓流转,与他的呼吸保持着一种奇妙的共鸣。
他闭目凝神,意识沉入体内。《清心诀》徐徐运转,如清泉流淌,抚平白日炼器耗神带来的疲惫,灵台一片空明。然而,与往日不同的是,他并未刻意去压制或引导那蛰伏在经脉深处的煞气,而是尝试着,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的漆黑气流,朝着悬于身前的镇煞佩探去。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的尝试。以往,镇煞佩于他而言,更像是一座坚固的堡垒,将危险的煞气牢牢封锁在体内,避免其反噬自身。但今日重炼之后,他与此佩之间的联系变得前所未有的紧密,甚至能隐约感知到玉佩那冰冷的材质下,似乎诞生了一丝极微弱的、与他同源的“灵性”。
那缕细不可察的煞气,如触须般轻轻触碰到了玉佩表面。
没有预想中的排斥与对抗。
那枚沉寂的玉佩仿佛自沉睡中苏醒过来,内部的暗金纹路骤然亮起,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鸣,如同欢愉的叹息。它非但没有抗拒那丝煞气,反而产生一股温和的吸力,将其缓缓纳入其中。
煞气入佩,并未狂暴肆虐,而是如同溪流汇入深潭,瞬间便温顺下来,被玉佩内部那股深沉平和的力量迅速转化、吸收。紧接着,一股更加精纯、更易操控的、带着一丝清凉煞意的能量,反哺般缓缓流回萧无涯的体内,滋养着他的经脉,甚至让他对周遭天地灵气的感知都敏锐了一丝!
萧无涯心中一震,猛地睁开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枚光芒渐敛、恢复古朴的玉佩。
成功了!
这全新的镇煞佩,竟真的不再是单纯的“镇压”,而是具备了“转化”与“反哺”之能!它不再是禁锢煞气的牢笼,而成了一个可以与他共同“呼吸”、协同成长的伙伴!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日后修炼,无需再像过去那般,将大部分心神用于束缚煞气,可以更专注于引导灵气、感悟剑道!甚至在对敌之时,或许能更高效地运用煞气,而不必过分担心反噬!
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他再次闭目,开始真正检验这法宝的威能。他刻意运转功法,引动了比平日更多几分的煞气。
刹那间,他周身气息变得冰寒,桌面上瞬间凝结出一层白霜,空气中发出细微的噼啪声。那蛰伏的凶戾之力开始躁动,试图冲击他的心神。
就在这时,身前的镇煞佩无需催动,自发嗡鸣起来,光芒流转,形成一个淡薄却稳固的光罩,将他笼罩其中。那光罩并未强行压制所有煞气,而是如同一个精准的筛子,将其中最为狂暴、最具破坏性的部分迅速吸纳、转化,只留下那些相对温和、易于控制的部分萦绕在萧无涯体表,增幅着他的气势,却丝毫不伤其本体。
萧无涯细心体会着这种奇妙的状态。他感觉自己对煞气的掌控力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如臂使指,收放由心。他甚至能引导那被玉佩转化过的精纯能量,缓缓淬炼自己的经脉骨骼,虽然效果微弱,却是一个无比喜人的开始!
这一坐,便是整整一夜。
当东方既白,晨曦透过窗棂洒入屋内时,萧无涯才缓缓收功。他神采奕奕,非但毫无倦色,反而觉得通体舒泰,灵台清明,体内灵力愈发精纯,连带着对《紫霞剑诀》的几处关隘都有了新的领悟。那枚镇煞佩安静地落回他掌心,触手温润,仿佛与他血脉相连。
“好宝贝…”他低声赞叹,爱不释手。
接下来的几日,萧无涯深居简出,全心适应着全新升级的镇煞佩,并借助那九块下品灵石,稳固着自身修为,向练气四层稳步迈进。灵石中精纯的灵气被源源不断抽取吸收,效率远胜以往单纯吸纳天地灵气。
林风也服用了那枚培元丹,闭关冲击瓶颈。小院一时变得格外安静。
这一日,萧无涯正在院中演练剑法,将一丝微不可察的煞气融入《紫霞剑诀》的运气法门,剑光吞吐间,偶尔带起一抹极淡的紫金色霞光,威力与灵动皆远超以往。
忽然,院外传来一道温和却蕴含威严的声音:“萧无涯可在?”
萧无涯收剑望去,只见院门外不知何时站了一人,青袍缓带,面容清癯,正是多日未见的玉衡真人。
他连忙上前开门,躬身行礼:“弟子萧无涯,见过玉衡长老。”
玉衡真人微微颔首,目光落在萧无涯身上,细细打量了一番,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嗯?几日不见,你修为精进不少,气息也愈发沉稳内敛了。看来并未因前番之事心境受损,反有砥砺之功,不错。”
“谢长老夸赞。”萧无涯侧身,“长老请进。”
玉衡真人步入小院,目光随意一扫,便落在了萧无涯方才练剑时,无意中在地上留下的一道浅痕上。那痕迹边缘光滑,残留着一丝极淡的、却异常锋锐凝练的气息,绝非普通练气期弟子所能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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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未立即开口,而是走到石桌旁坐下,示意萧无涯也坐。
“今日前来,一是看看你近日状况。二是听闻你前几日去了器堂,还成功炼制了法器?”玉衡真人语气平和,如同闲话家常。
萧无涯心中微动,知道宗门之内,大小事务恐怕都难完全瞒过这位长老。他坦然承认:“是。弟子尝试将原有的镇煞佩重新炼制了一番。”说着,他将那枚玉佩取出,双手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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