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的头等舱晚餐,气氛格外诡异。
水晶吊灯散发着温暖的光芒,银质餐具闪闪发光,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感。卡尔、露丝,以及被卡尔邀请来感谢他救了露丝的杰克,坐在同一张桌子上。
杰克穿着借来的、并不合体的礼服,显得有些局促,但眼神清澈坦荡,仿佛一个误入贵族世界的人。
露丝则因为下午与杰克的愉快相处,脸上带着尚未褪去的红晕,眼中闪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光芒,那是真正的快乐和自由的光芒。她偶尔偷偷瞥向杰克,眼中满含笑意。
卡尔压下心中的烦躁和已然做出的决定,他要在最后试探一次,也给自己的投入一个。
在餐后甜点时间,他拿出了那个天鹅绒盒子,动作缓慢而庄重,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盒子打开的瞬间,璀璨夺目的海洋之心在灯光下闪耀着令人窒息的光芒,那光芒仿佛能照亮整个餐厅。
露丝,我亲爱的,卡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深情,但实则处在危险的边缘,海洋之心,代表我的心意。希望你能接受它,也接受我们共同的未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露丝身上。杰克紧张地看着她,手中的餐巾已经被他捏得皱巴巴的。
露丝看着那枚巨大的钻石,又抬头看了看卡尔眼中那份并非源于爱、而是源于占有和算计的,最后,她的目光与身旁杰克充满担忧和鼓励的眼神相遇。
她深吸一口气,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而坚定的语气说:不,卡尔。谢谢你,但我不能接受。它太沉重了,我承受不起。
餐厅里瞬间一片寂静,仿佛时间都停止了。只有海浪拍打船体的声音隐约传来,提醒着所有人他们正身处于这艘正在穿越大西洋的巨轮上。
卡尔的脸色由期待转为震惊,再由震惊变为铁青的愤怒。他死死地盯着露丝,仿佛要将她看穿,眼中燃烧着被背叛的怒火。
露丝毫不退缩地回视着他,眼神里是解脱般的坦然。她终于说出了憋在心里已久的话,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卡尔猛地合上盒子,发出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餐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没有再看露丝一眼,也没有理会杰克,只是对侍者生硬地说:结账。
然后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餐厅,背影僵硬而愤怒。
晚餐不欢而散。杰克识趣地告退,留下的露丝将独自面对即将到来的风暴。
卡尔直接找到了布克特夫人的房间,他没有任何寒暄,直截了当地说:布克特夫人,我们的联姻协议,到此为止。你们在我这里得到的一切,我就当是慈善捐赠了。以后,请不要再联系我。
说完,他转身离开,留下面如死灰、几乎瘫倒在地的布克特夫人。
消息很快传开。头等舱的社交圈一片哗然,仿佛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巨石。
而露丝,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虽然对母亲的崩溃感到一丝愧疚,但更多的,是一种挣脱枷锁的的巨大轻松感和对未知未来的隐隐期待。
但她也知道,暴风雨才刚刚开始。
布克特夫人的房间门被猛地推开,露丝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响亮的耳光就扇在了她的脸上。
你这个愚蠢的女孩!布克特夫人的声音尖锐刺耳,充满了愤怒和绝望,你到底在想什么?!
露丝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冷冷地看着母亲。布克特夫人的头发散乱,昂贵的睡袍皱巴巴的,眼中燃烧着疯狂的怒火。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你知道你刚刚毁掉了什么吗?!布克特夫人继续咆哮,我们的未来!我们的地位!我们的尊严!
我们从来就没有过真正的尊严,母亲。露丝平静地说,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冷静,我们只是在演戏,演一场关于贵族身份的戏。
演戏?!布克特夫人几乎要疯了,你知道为了维持这个,我付出了多少代价吗?你知道我们为了保持在社交圈的地位,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吗?
露丝想起了那些夜晚,母亲对着镜子练习如何保持完美的笑容,如何在贵妇们的聚会中不失礼节。
她想起了母亲为了买一件体面的晚礼服而省吃俭用的情景,想起了她为了维持表面的风光而售卖来自卡尔送给她的首饰的窘迫。
而现在,布克特夫人继续嘶吼,一切都完了!一切都完了!你知道外面的人会怎么说吗?他们会说我们是被霍克利先生抛弃的失败者!我们的名声彻底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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