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雾锁孤镇
光绪二十三年,霜降。
林墨提着半旧的藤箱站在青石巷口时,漫天的雾正像活物似的往衣领里钻。他刚从济南府的学堂结业,受同窗所托,来这胶东半岛边缘的望海镇送一封家书——同窗的父亲是镇上唯一的私塾先生,据说已缠绵病榻三月有余。
望海镇三面环海,一面靠山,本该是渔货丰饶的地界,可此刻入目皆是萧索。青石板路上长着半指厚的青苔,偶有海风卷着碎浪拍上岸,裹着咸腥气钻进鼻腔,却压不住另一种若有若无的腐味。更奇的是,明明才过未时,镇上竟没半个人影,家家户户的木门都关得严实,门楣上的春联褪成了灰白,像一张张失了血色的脸。
“这位小哥,可是外地来的?”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林墨脊背一僵。他转过身,见是个穿灰布短打的老妪,手里挎着个竹篮,篮上盖着块黑布,不知装着什么。老妪的脸皱得像晒干的橘子皮,左眼浑浊得看不见瞳仁,右眼却亮得惊人,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手里的藤箱。
“晚辈林墨,来给私塾的周先生送家书。”林墨拱手行礼,“不知周先生家在何处?”
老妪闻言,右眼猛地一缩,往后退了半步,像是听到了什么忌讳的字眼。“周先生?”她声音发颤,“你还是别找了,这镇上……早就没周先生了。”
“怎么会?”林墨一愣,“我同窗半月前还收到家信,说他父亲只是风寒。”
“风寒?”老妪嗤笑一声,笑声像枯木摩擦,“那是他爹怕他担心。三个月前,周先生去后山采草药,回来就疯了,见人就喊‘鬼市开了’,没过十日就没气了。下葬那天,棺材里竟空了,只留了件带血的长衫。”
林墨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他低头看了看藤箱里的信,信封上“父亲周敬之亲启”的字迹还带着同窗的体温,可收信人竟已不在人世。
“那……镇上的人呢?”林墨环顾四周,空荡荡的街巷让人心头发慌。
老妪往他身后瞥了一眼,雾似乎更浓了,远处的海平线已模糊成一片灰蒙。“都躲着呢。每到霜降前后,夜里就会有‘鬼市’,谁要是敢出去,就再也回不来了。”她压低声音,竹篮里的东西突然动了一下,发出细微的“窸窣”声,“你要是识相,就赶紧找家客栈躲着,天黑前千万别出门。”
说完,老妪转身就走,灰布衫的衣角在雾中一闪,竟很快没了踪影,仿佛从未出现过。林墨站在原地,手心沁出冷汗。他本以为“鬼市”只是民间传言,可老妪的神色不似作假,更何况周先生的离奇死因,让这望海镇更添了几分诡异。
他沿着青石巷往前走,想找家客栈落脚。巷子里静得出奇,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在空荡中回响,偶尔能听到某户人家传来压抑的咳嗽声,却没人敢开门。走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前方终于出现了一家挂着“悦来客栈”幌子的铺子,木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的烛光。
林墨推开门,门上的铜铃“叮铃”响了一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客栈大堂里空无一人,只有柜台后坐着个穿藏青色长衫的掌柜,正低着头拨弄算盘,手指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掌柜的,住店。”林墨走上前,将藤箱放在柜台上。
掌柜抬起头,林墨这才看清他的模样——约莫四十岁年纪,脸上没什么表情,左眉骨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疤痕,从眼角一直延伸到下颌。他的眼睛是深褐色的,像两口不见底的古井,盯着林墨看了半晌,才缓缓开口:“单人房一间,一晚五十文。先付定金。”
价格比济南府贵了一倍,可林墨此刻也顾不上这些,掏出五十文递过去。掌柜接过铜钱,指尖冰凉,触得林墨手一缩。“二楼最里面的房间,”掌柜指了指楼梯,“夜里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开门,也别开窗。”
“为何?”林墨追问。
掌柜低头继续拨弄算盘,声音平淡得像在说天气:“别多问。想活着离开望海镇,就照我说的做。”
林墨提着藤箱上了楼。二楼的走廊同样昏暗,墙壁上的油灯忽明忽暗,映得墙上的影子扭曲变形。最里面的房间门上贴着一张泛黄的符纸,边角已经卷起,上面的朱砂痕迹模糊不清。他推开门,房间里陈设简单,一张木板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窗纸是灰色的,透不进多少光。
他将藤箱放在桌上,刚想坐下歇口气,就听到窗外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无数人在低声说话,又像是海浪拍打礁石,仔细听却又什么都没有。他走到窗边,想掀开窗纸看看,可手刚碰到窗棂,就想起掌柜的叮嘱,又缩了回来。
这时,藤箱里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像是有东西在里面撞。林墨心头一紧,赶紧打开藤箱——里面除了那封家书,只有几件换洗衣物和一本《论语》,并无异常。他松了口气,以为是自己太紧张,产生了错觉。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雾越来越浓,甚至钻进了房间,让烛光都变得昏沉。林墨拿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就着桌上的冷茶吃了几口,心里却总觉得不踏实。他想起老妪说的“鬼市”,想起周先生空掉的棺材,越想越害怕,干脆吹灭蜡烛,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
不知过了多久,林墨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突然听到楼下传来“叮铃”一声——是客栈门口的铜铃声。
谁会在这么晚的时候来住店?
他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听着。楼下传来掌柜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住店?”
接着是一个女子的声音,柔得像水,却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凉意:“一间房。要靠窗的。”
“靠窗的房间不能住。”掌柜说。
“为何?”女子反问。
“会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沉默了片刻,女子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诡异:“我就是来见那些‘不该看的东西’的。”
林墨的心猛地一沉。他悄悄掀开被子一角,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窗纸透进微弱的月光,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楼下的铜铃声再次响起,接着是脚步声,一步步走上楼梯,越来越近。
林墨紧紧攥着被子,手心全是汗。脚步声在他的房门口停了下来,他甚至能听到门外传来轻微的呼吸声——那呼吸声很轻,却带着一股冰冷的寒气,不像是活人的气息。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又响了起来,朝着走廊另一头走去,最终消失在尽头。林墨松了口气,刚想躺下,就听到窗外传来“滴答”一声——像是水滴落在窗台上的声音。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掀开了窗纸的一角。
窗外的雾已经散了些,月光皎洁,照亮了客栈的院子。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棵老槐树,枝桠光秃秃的,像干枯的鬼爪。而在槐树下,站着一个穿白色衣裙的女子,背对着他,长发及腰,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银光。
女子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缓缓转过身来。
林墨的心脏骤然停跳。
女子的脸很白,白得像纸,嘴唇却红得刺眼,像是涂了血。她的眼睛很大,却没有瞳仁,只有一片浑浊的白色,正死死地盯着他的方向。更可怕的是,她的脚没有沾地,而是悬浮在离地面半尺高的地方,裙摆随着夜风轻轻飘动,却没有一丝褶皱。
是鬼!
林墨猛地捂住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他赶紧缩回手,死死地按住窗纸,浑身发抖。窗外传来女子的笑声,那笑声很轻,却像针一样扎进他的耳朵里,让他头皮发麻。
不知过了多久,笑声渐渐消失了。林墨依旧不敢动,直到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第二天一早,林墨被楼下的喧闹声吵醒。他揉了揉眼睛,窗外的阳光已经很亮了,雾也散了。他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掀开窗纸,看到客栈的院子里围了一群人,大多是镇上的居民,神色慌张地议论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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