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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第1页）
泪水如同决堤般汹涌而出。她终于不再压抑，在他怀里失声痛哭起来，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恐惧、不安和那一点点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的动心，全都哭出来。
她捶打着他的胸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混蛋……你为什么非要拆穿我……让我就那样活着不好吗……我害怕……沈聿……我真的好害怕……”怕这幸福是镜花水月，怕自己终究福薄留不住，怕这一切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沈聿任由她打着，只是更紧地抱着她，一遍遍在她耳边重复：“别怕……我在……以后都有我在……我们一起守着孩子，守着我们这个家……”
不知哭了多久，弄月的情绪才渐渐平息下来。她哭得累了，软软地靠在沈聿怀里，眼睛红肿，却不再有那份冰冷的疏离。
她沉默了很久，才极轻极轻地，几不可闻地说了一句：“……我没有……完全算计……”
沈聿的心猛地一跳，巨大的狂喜瞬间淹没了他！他听懂了她别扭的坦白！
他低下头，小心翼翼地、珍重万分地吻去她脸上的泪痕，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和坚定：“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的弄月，心里是有我的……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够了……剩下的，我用一辈子来填满……”
烛火摇曳，将相拥的身影投在墙上，温暖而圆满。
心结既解，隔阂尽消。未来的路或许仍有风雨，但此刻，他们彼此拥有，便是最好的时光。
弄月的孕肚一日日隆起，像揣了个小小的圆球。沈聿的紧张与呵护也随之水涨船高，几乎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兰馨苑成了侯府重中之重，连一只外来的飞鸟都会被暗卫仔细审视。
老夫人自是欢喜不已，日日念佛，各种滋补品源源不断。但欢喜之余，看着儿子那副恨不得把媳妇捧在手心、夜夜只守着孕妇却无从疏解的模样，她作为母亲，那点传统的“贤惠”心思又活络起来。
这日，她寻了个由头将沈聿叫到福寿堂，屏退左右，语重心长道：“聿儿，弄月如今身子重了，眼看就要临盆，最是辛苦，也最是需要静心养胎的时候。你是个知冷知热的，娘知道。但你这般年纪，血气方刚，总宿在她房里……一来于你身子无益，二来也怕惊扰了她休息，万一……动了胎气可怎么好？”
沈聿闻言微微蹙眉，刚想说自己有分寸，绝不会扰了弄月。
老夫人却不等他开口，便继续道：“娘身边有个丫鬟，名唤柳枝，性子最是温顺乖巧，人也干净清白。不若……让她去你书房伺候笔墨，晚上也能……替你暖暖床榻，解解乏。如此，你既能就近照顾弄月，又不至于太过煎熬，岂不两全其美？”
这话说得委婉，意思却再明白不过——要给儿子塞个通房丫鬟。
沈聿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想也不想便要拒绝：“母亲，此事……”
“你先别急着回绝。”老夫人打断他，叹气道，“娘知道你和弄月感情好。但这本就是高门大户里的常事，哪个爷们儿屋里没个伺候的人？弄月如今身子不便，更应主动为你张罗才是，这才是贤惠大度的正室所为。她年纪小，面皮薄，想不到这些，娘便替她想着。你且收下，若实在不喜，待弄月生产后再打发出去便是，也全了大家的体面。”
沈聿心中不悦，却也不好直接驳斥母亲，只冷硬道：“儿子并无此意，无需旁人伺候。弄月需要静养，儿子告退。”说完，竟是不等老夫人再言，直接起身行礼离开了。
他心中憋着一股气，既气母亲多事，更气这所谓的“常事”和“体面”。他沈聿的妻子正在为他辛苦孕育子嗣，他却要去碰别的女人？简直是荒谬！
他沉着脸回到兰馨苑，本想将此事瞒下，免得弄月心烦。奈何老夫人行动更快，他刚回来没多久，福寿堂的嬷嬷便领着那个叫柳枝的丫鬟过来了，说是奉老夫人之命，送来给侯爷书房使唤。
那柳枝确实生得眉清目秀，低眉顺眼，一身水绿色的衣裙，透着股鲜嫩的气息。
弄月正靠在窗边软榻上给未出世的孩子做小衣，见到这阵仗，手中针线微微一顿，抬起眼，目光在那丫鬟身上淡淡一扫，又看向面色不虞的沈聿，心中已然明白了七八分。
她没说话，只是继续低下头，慢条斯理地穿针引线，仿佛眼前的一切与她无关。
沈聿见弄月这般反应，心中更是烦躁，直接对那嬷嬷冷声道：“带回去！本王书房不缺人伺候！”
嬷嬷一脸为难：“侯爷，这……这是老夫人的意思……老奴……”
“怎么？本王的话不管用了？”沈聿语气陡然凌厉。
嬷嬷吓得一哆嗦，不敢再多言，连忙拉着那不知所措的柳枝退下了。
屋内只剩下两人，空气一时有些凝滞。
沈聿走到弄月身边坐下，想去握她的手，却被她轻轻避开。
他心中咯噔一下，连忙解释：“弄月，你别多想，母亲她只是……我绝不会收的，我已将人打发走了。”
弄月依旧低着头，专注地看着手中的小衣，半晌，才轻轻“嗯”了一声，语气平淡无波：“母亲也是为侯爷着想，是妾身身子不便，疏忽了。侯爷若是觉得……需要，收下也无妨的，不必顾及妾身。”
她这话说得极其“贤惠大度”，完全符合一个正室夫人该有的“气度”。
可沈聿听着，却觉得一股凉气从心底冒出来！他宁可她哭、她闹、她发脾气，也不要她这般冷静地将他往外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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