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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余孽潜踪（第1页）

秦爷势力土崩瓦解、本人被通缉并疑似逃窜境外的消息，如同一声嘹亮的号角，宣告了佛山地下世界一个时代的终结，也带来了表面上的空前平静。“天雷刺青”店内，往日那种紧绷欲裂的气氛缓和了许多，学徒们的说笑声也渐渐回来了，连空气似乎都流通得更加顺畅。

石龙身上的伤好得七七八八，又开始中气十足地呼喝着手下兄弟打理生意、巡查场子，只是如今巡查的重点从防御外敌变成了维护新立的“规矩”，嗓门里透着扬眉吐气的畅快。王启明终于不用二十四小时紧绷神经盯着防火墙，偶尔会瘫在电脑椅上，戴着耳机打两局游戏，只是眼神偶尔还会习惯性地瞟向监控画面。

昭思语的变化最为显着。那层一直笼罩着她的、无形的恐惧坚冰似乎真正开始消融。她依旧专注地处理着天雷集团的账目和合规化事宜，但眉眼间舒展了许多，偶尔还会和阿洋讨论一下哪种办公软件更好用，甚至主动提出重新规划一下前台的档案管理系统。只是夜深人静时，她偶尔还是会从关于母亲和小姨的模糊噩梦中惊醒，需要深吸几口气才能平复心跳。那份沉重的过往，并非轻易就能完全放下。

杜十四手臂的拆了线，留下一道深色的疤痕。他沉默的时间依然很多，但不再是那种压抑着暴戾的沉默，而是一种沉淀下来的、带着审视和规划意味的沉稳。他大部分时间跟着陈墨学习处理集团日益繁杂的事务，眼神更加锐利，思考的东西也更深更远。只是他停留在昭思语身上的目光，比以前更多，也更复杂，那里面掺杂着保护欲、不易察觉的关切和一丝他自己也未必清晰的情愫。

陈墨依旧是定海神针。他似乎很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平静，接待客人的时间明显增多。此刻，他正在为一位年轻女孩纹身。女孩想在脚踝处纹一只守护灵鹿，寓意平安与指引。陈墨的设计简洁而充满灵性，鹿角蜿蜒成神秘的符文，鹿眼温柔而警觉。

纹身机发出细微稳定的嗡鸣，针尖蘸着细腻的棕色色料，一点点刺入皮肤。陈墨的动作极其专注，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顾客和正在成型的图案。阳光透过玻璃门，照在他稳定持机的手上，有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

“放松，就快好了。”陈墨的声音平和，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魔力。女孩紧张的表情渐渐放松下来。

就在这时，王启明忽然“咦”了一声，猛地从电脑椅上坐直了身体，游戏音效戛然而止。他快速切换屏幕画面，眉头紧紧皱起，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击起来，表情变得异常严肃。

他的异常立刻引起了杜十四的注意。杜十四放下手中的文件，走到他身后：“咩事？（什么事？）”

“品哥之前俾嘅线索……”王启明头也不回，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飞速滚动的数据流和地图坐标，“关于珠海果边嘅蛇头同着草线路……我一直设咗几个监控触发点。（品哥之前给的线索……关于珠海那边的蛇头和偷渡线路……我一直设了几个监控触发点。）”

“有发现？”杜十四的心微微一提。

“嗯！”王启明重重点头，语气带着一丝兴奋和紧张，“捕捉到一段好短暂嘅加密信号！源头指向珠海淇澳岛附近一个好偏僻嘅废弃渔船码头！虽然即刻就无鬼咗，但系信号特征同品哥俾嘅、秦爷惯用嘅几个紧急联系方式高度吻合！（捕捉到一段好短暂的加密信号！源头指向珠海淇澳岛附近一个好偏僻的废弃渔船码头！虽然立刻就消失了，但信号特征同品哥提供的、秦爷惯用的几个紧急联络方式高度吻合！）”

他调出地图，放大那个区域：“而且，我回溯咗嗰个时间段码头周边嘅公共监控（虽然好少），发现有一部套牌嘅黑色的士出现过，停嘅时间好短，但车型同之前喺花卉市场外围接应嘅车系同一个型号！（而且，我回溯了那个时间段码头周边的公共监控（虽然很少），发现有一辆套牌的黑色轿车出现过，停留时间好短，但车型同之前在花卉市场外围接应的车辆是同一个型号！）”

线索串起来了！秦爷确实试图从珠海偷渡离开！

“之后呢？”杜十四追问，眼神锐利。

王启明脸色一垮，挫折地抓了抓头发：“之后就无信号了！架车都唔见埋！就好似人间蒸发咁！我追踪咗附近所有可以联网嘅信号、交通摄像头，甚至试埋监控附近嘅小额现金交易……都冇咩发现！佢好似……好似知道自己可能会俾人跟，用咗一种好叻嘅反侦察手段，匿埋咗！（之后就没信号了！那辆车也消失了！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我追踪了附近所有能接入的网络信号、交通摄像头，甚至尝试监控附近的小额现金交易……都没有任何发现！他好像……好像知道自己可能会被追踪，用一种好高明的反侦察手段，彻底匿了！）”

陈墨不知何时已经完成了纹身，正在为图案做最后的护理和包扎。他洗净手，走了过来，目光扫过王启明屏幕上那个最终失去信号的红点区域，表情平静，似乎并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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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佢喺佛山经营咁多年，狡兔三窟，肯定有一两条我哋唔知道嘅走佬路线同铁窦。（他在佛山经营这么多年，狡兔三窟，总有一两条我们不知道的逃生路线和藏身点。）”陈墨淡淡地道，“珠海唔得，佢肯定仲有后备方案。粤港澳呢个大湾区，水陆交错，想匿埋，唔系冇可能。（珠海不行，他肯定还有后备方案。粤港澳这个大湾区，水陆交错，想彻底藏起来，不是没可能。）”

杜十四的心沉了下去。这意味着，秦爷并未真正远遁海外，很可能就如蒋品超最初判断的那样，依旧藏匿在粤港澳某个极其隐蔽的角落，像一条受伤的毒蛇，舔舐着伤口，等待着反扑的机会。

“叼！即系条老狐狸仲喺左近？！（操！就是说那条老狐狸还在附近？！）”石龙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听到这里，忍不住骂了一句，刚才的轻松心情瞬间消失。

昭思语也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脸色微微发白，下意识地握紧了手指。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似乎又隐约回来了些许。

杜十四眼神冰冷，沉默了片刻，果断下令：“明哥，继续监控住全部可能嘅线索，唔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石龙，下边嘅兄弟唔好放松住，啲场嘅巡查照旧，尤其系要留意有无生面口收风或者痴埋嚟我哋到嘅人。（明哥，继续监控所有可能的线索，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石龙，手下的兄弟不要松懈，外围场子的巡查照旧，尤其是要留意有无生面孔打听消息或者试图接近我们的人。）”

他看向陈墨：“墨哥，我哋系唔系要提醒一下林雪姐果边，留意境外资金异常流动？佢走唔甩，肯定需要钱。（墨哥，我们是不是要提醒一下林雪姐那边，留意境外资金异常流动？他走不脱，肯定需要钱。）”

陈墨赞许地点了点头：“嗯。我会同阿雪讲。另外，”他目光扫过店内众人，语气虽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警示，“所有人都要记住，秦文远唔系普通嘅古惑仔，佢系一只输晒所有嘢、但系仲带住毒牙嘅癫狗。而家嘅风平浪静，只系假象。佢越系唔出声，下次开口果时，就会越鸠癫。绝对唔可以放松晒。（所有人都要记住，秦文远不是普通的瘪三，他是一条输光了一切、还带着毒牙的疯狗。现在的平静，只是假象。他越是沉默，下一次露出獠牙的时候，就会越疯狂。绝对不可以掉以轻心。）”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昭思语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尤其系你，思语。佢最憎嘅，可能唔系我或者十四，而系你。因为你，佢连最后翻盘嘅希望都无埋。（尤其是你，思语。他最恨的，可能不是我或者十四，而是你。因为你，他最后翻盘的希望破灭了。）”

昭思语身体微微一颤，用力点了点头，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再次绷紧。她明白，斗争并未结束，只是转入了更暗处。

店内的气氛重新变得凝重起来。阳光依旧明媚，客人依旧来来往往，陈墨继续着他的纹身创作，但一种无形的警惕，已再次悄然弥漫开来。

王启明重新戴上了耳机，但不再是玩游戏，而是全神贯注地监控着无数数据流。石龙骂骂咧咧地走到门口，眼神警惕地扫视着街面。杜十四回到座位，拿起文件，却久久没有翻动一页。

那条逃入阴影中的毒蛇，何时会再次露出毒牙？无人知晓。但“天雷”众人已然明白，真正的安宁，远未来临。他们必须时刻准备着，迎接那条疯狗绝望而疯狂的反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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