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枚小金珠符岁再熟悉不过,是她从备着给她穿手链的金珠里挑拣,又亲手穿到那绳穗上去的。
端午时的五色缕,本该在节后第一场雨扔进水中。京中的雨下了不知多少场,这条五色缕怎么还在他手上。
越山岭低着头,耳根红红的。符岁突然轻笑一声,伸手沿着那线条利落分明的手腕,摸上紧实有力的手臂,一直摸到那条五色缕。
“将军往来宫廷京卫,威严的官袍下却藏着这等小孩子戴的东西,就不怕被同僚耻笑?”
当然怕,可是怕也不想摘,怕也要日日戴着,小心翼翼藏在官服下,不敢露出半点端倪。
符岁顺着手臂将那条卡出的五色缕勾下来,五色缕宽松地圈着他不算纤细却骨节分明的手腕,斑斓的色彩和硬朗的线条形成反差,平白添上一丝艳色。
这样坚韧的肌肤,就该配最闪亮的金玉珠宝。
符岁拿起桌上的小盒子,打开来,里面躺着一圈银质宽镯。她不由分说,拿起宽镯就套在越山岭手腕上。
薄薄的、冰冷的银色紧贴着麦色的肌肤,如一湾冷泉漾在他手腕上。那细碎光芒间破开的一处镂空正紧紧吮住温润的皮肉,衬得那带着细浅伤疤的暗色更为鲜活。
“喜欢吗?”符岁问道。不枉她特意画了样子交给工匠定制,这宽镯果然与他很合。
“喜欢。”越山岭轻轻吐两个字。
其实他不太懂符岁为什么要送给他这种东西。手镯是女子的饰品,他一个男子戴一根五色缕已经够奇怪了,何况再戴一只手镯。
手上不是冰冷的金属,而是紧紧禁锢着他的羞耻感,热腾腾地生根,密匝匝地扎进他的皮肤中,沿着血管一路缠绕到他心上。
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呢,符岁喜欢,那他就喜欢。
高高挽起的袖子被放下,五色缕和宽镯都被紫色的官袍遮掩住,这条手臂又变得庄严整肃,任谁也猜不到那紫袍下的艳丽光景。
寂静的深夜,除了几个有宴饮舞乐场所的坊内还欢歌笑舞,大多数坊间早就没了亮光。
沈思明住的院子里还算灯火通明。沈思明要备考来年的春闱,刘姓的贡生还在待选,也一心扑在吏部选试上,薛光庭更不必说,他的房间就算亮一夜也不稀奇。
等到子时,刘姓贡生率先灭了灯,不过一会儿,沈思明也上床睡去。唯有薛光庭一人的房间还透着灯火特有的暖黄色。
一个人影悄悄从隔壁翻入院中,悄无声息地来到薛光庭房前。
他掏出一本籍册放在房前的地上,然后抬手“笃笃”敲上房门。映在窗户上灯光中有人影晃动,向房门而来。敲门的人几个跃步转到房屋一侧,隐在阴影中。
夜已深,薛光庭以为是沈思明寻他有事,待打开房门却见外面空无一人。他有些疑惑地探头左右看,怎么看都寻不到半分人影。
薛光庭是不太信鬼神之说的,见此情景,只当是自己近日没能休息好,精神恍惚听错了。
刚要关门,他目光扫见地上似乎有东西。
看着像一本籍册,薛光庭心怀疑虑地将籍册从地上拾起。封皮上空无一字,脊背也没有线封,就像是匆匆套了个封皮,没来得及装订和题名就被扔在此处。
薛光庭拿着籍册走出房门,环视着不算特别宽敞的院子。夜色深重,能看清的地方不多,檐下屋后都黑漆漆的,像是有人又像是无人,薛光庭也不确定。
他定了定心神,警惕地向黑影处走去。
敲门之人自幼习武,身手哪是薛光庭这种文人能比的。他反手抵住屋墙,腿一蹬,两步就蹿上屋顶,在突起的屋脊后趴下,就彻底消失在黑夜中。
薛光庭沿着院子转了一圈,将每个阴影处都小心看过,没有一处发现有外人来过的痕迹。
这本籍册一定是有人故意放在此处,薛光庭抬眼巡视着。无论那人是进院还是离开,他都没有听到任何声响,可见此人身手了得。
他收回视线,沉吟片刻,拿着籍册回到屋内,不管来者是何目的,他们既然出招,他接便是。
随着房门吱呀一声关闭,屋顶上悄然出现一道人影。那人翻身跃下,弯腰潜行到窗户边,顺着窗棂的缝隙向里张望。见到薛光庭在书桌后端坐,他猫着腰离开,沿着来时路翻回隔壁。
薛光庭将灯芯拨了拨,好叫灯光更亮些。他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翻开这本神秘的籍册。
套在封皮里的纸张有大有小,有些墨色很新,像是匆匆誊抄的,胡乱塞在了一个不合适的封皮中。
最开头几页都是人名,写着籍贯,年龄,金榜题名的年份和仕途变迁。
里面的人薛光庭几乎都不认识,少有几个也只是听说过或者偶然见过几面,印象并不深刻。
他往后翻,中间夹杂的几张比较大的纸上画的是土地勘测图。薛光庭穷苦出身,对土地勘测尺寸图纸很熟悉。他略略一算,心中有些诧异,这是哪里的土地,数量竟这样多。
后面几张不止土地,还有宅院园子的图纸。只是这些图纸都比较简单,只大致画了形状,标上占地面积,里面的构造都是空的。
每张图纸旁边都写着一个地名,都是薛光庭不认识的县府。
翻着翻着,薛光庭心中冒出一个念头,如果这些土地庄园都属于同一家,那这一家岂不是占据了大半个州府的土地?
最后几页似乎是账目,薛光庭看了很久才弄明白是税收账目。账目进出清晰,粗略一算并无出入。薛光庭比照着账目和勘测图中的地名,发现都能一一对应。
勘测图上土地众多,账目上的税目虽然数额巨大,可若按勘验图中的土地数目计算,账目中缴纳的不足十分之一。
薛光庭越算越心惊,光这本籍册中的记录就抹去半个州府的税收,而籍册中的账目并非只有一年。
他翻到最后一页,这一页是一张州府地图,前页所记乡县在这张地图上都有标注。
地图之上,白纸黑字,浓浓地写着:河东。
第64章游龙潜他凝视着图纸上许久未见的熟悉……
天还未大亮,来上朝的官员算着时辰离开休憩用的朝舍,聚到长乐门前等候。
“怎么又来了?”孟琰环抱手臂,倚着宫墙冲一处抬抬下巴,示意呼延贺看。
冬日里天亮得晚,浓重的晨霜中,一抹青色隐在半明半暗的天光里。
呼延贺左右看看,四周站满了等候上朝的官员,大家各自整理着衣冠,似乎并无人注意这边。
“小声些,让人听见。”他压低声音同孟琰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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