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抿一小口,让酒液在舌尖滚过,这才仰头饮尽。
坏了。
这杯他亲手酿造的金陵春,虽然依旧入口绵软,甘甜依在,但感官对比下竟显得如此寡淡温吞,甚至有些庸常软腻。
仿佛前一瞬还在经历朔风扑面,下一刻却被裹进了陈年的棉絮里,浑身力气都泄了。
苏陵皱皱眉,本想着临行前最后一樽,饮这一杯家乡酒,聊以慰藉那被勾起的酒瘾。
谁成想,竟叫这鲜明的对比彻底扰了兴致,于是只略踌躇了片刻,便开口仔细叮嘱。
“过几日,安叔记得去寺中添些香油,若机缘巧合再遇那位高人,便代我致意,请教她那手酿酒的绝技可有何名目?”
“他日有缘,定当讨教。”
老管家不由咂舌。
“当真如此难得?”
“诶,安叔这就不懂了吧?”
苏陵也懒得品了,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自顾自拿起手边的折扇一敲,眼底的敬意带着几分棋逢对手的欣喜,愈发亮了。
“寻常酒水,力求的是入口绵柔,回甘悠长。而此酒,它不讲道理,要的就是这一口冲顶的劲儿!”
“倒是让我想起十二岁那年,我偷饮伯祖父的烈酒醉倒,还是你背我回房,在我床头守了半宿。那酒与今日此酒相比,竟是小巫见大巫了。”
“酿这酒的人,定然是个不肯与世俗口舌妥协的狠角色。”
倘若桑梓在此,只怕就此便会把对酒公子的不屑收上一收了。
毕竟单凭一缕酒气,就能将她为人都猜个分毫不差,这可不是寻常匠人能做到的事情。
老管家闻言眼睛瞪得圆圆的,嘴巴张了张,半天也没憋出一句话。
他只感到那小娘子臂力惊人,却不料她手上竟有这等酿酒的手艺,连公子都这般推崇!
“那公子,可用老奴去探探那小娘子的酒坊在何处,也好备着日后寻访切磋?”
苏陵却将折扇一收,摇头笑道。
“萍水相逢已是机缘,刻意探听反倒落了下乘,待汴京事了,说什么也要寻遍金陵,当面请教!”
但桑梓注定是不会枯坐古庙静待机缘的性子。
那些小僧儿怵她,她不仅浑不在意,反倒趁着祖母退了烧,还有闲情逸致将余下的酒醪并米饭捏出几个丸子来。
之前蒸好的一点点米饭与蒸馏余下的酒醪拌匀,指尖轻轻揉捏,然后就见米粒渐渐黏连成团,散发出清甜的香气。
然后放凉一会儿,再掐下一小块在掌心搓圆,一个个白润的丸子顺着指缝滚到香炉盖里,瞧着倒似剥了壳的鸡子,特别可爱。
最后用陶盆盛些残雪,将盛了丸子的香炉盖坐于其上,权当个简易冰鉴。
不过半个时辰,外皮便能结出一层凉意,取一枚放入口中,先是觉着沁心的凉,轻轻一抿,口感和糯米糍一样。
内里酒醪的微醺甜意混着米香倏地漫开,自有一股清冽甘醇在齿间流转。
哪怕咽到肚子里,嗓子里也能留着些凉丝丝的回味,在这燥郁寒冬里,竟比什么珍馐都来得爽利可口。
桑梓满意地咂咂嘴。
果然,冬天才是最适合吃冰品的季节。
她不知道传说中汴京夜市的冰雪冷元子会不会比这更好吃,但此刻能吃上这么一口冷点,真是人生莫大幸福。
刚准备去收拾那摊家什,却瞥见殿角有个光溜溜的小脑袋正抻着脖子往这边瞅。
那副馋虫钻心的模样教人瞧着既好气又好笑。
真是奇了怪了。
他们不是怕她怕得很吗?
先前还避人如蛇蝎,怎地此刻倒像被蜜黏住了脚?
桑梓捏了捏手中最后一枚团子,眼睛眯了眯,忽地信手掷出,正中小沙弥的光脑门。
小沙弥惊得哎哟一声,忙不迭一伸手接住,那丸子却正巧落在手里。
他猛一抬头,正撞上桑梓那双促狭的眸子,小脸儿便腾地红了,攥紧那枚凉沁沁的丸子扭头便跑。
就知道跑。
这儿的孩子们一个个腿脚倒伶俐,都该送去汴京踢蹴鞠。
但不多时,殿外便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先前那个小沙弥去而复返,这次还带来了三四个年纪相仿的师兄弟。
几个人捱捱挤挤躲在门边,探头缩颈,脸上的神情既害怕又渴望,写满了“想吃”两个字。
这下桑梓可看清了他们的形容,原来那领头的孩子只是剃了个青头皮,囟门处还蓄着撮胎发,显然是还没受戒的小沙弥。
其他几个孩子也和他差不多,头上更是连象征正式出家的香疤都还没有烫。
“小娘子…这丸子,能分我们几个尝尝么?”《htt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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